文/春秋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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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父亲过生日,一家人去饭店吃饭。点了一酱焖乌米这道菜,生于城市的小侄女不认识乌米,讶然问道“这是什么东东?黑乎乎的能吃么?”大家齐说能吃,打乌米,吃乌米,这是我们那个时代人的回忆。
在七八十年的东北农村,七八月份,是农村的农闲时节,俗称“挂锄”,这个时候,走在高粱地旁,你能听见高梁“咔咔咔”拨节的声音,也是高梁将要出穗的时候。
乌米,是一种名为黑粉菌的真菌侵染了高梁时,就可能结出美味的乌米。这种黑菌寄生的高梁就得了高粱丝黑穗病,这是一种严重的病害,会传染给健康的高梁株,影响高梁的产量。所以每当这时候,家中种有高梁的人家,就会把长有乌米的高梁扭下来,一来避免它传染病菌,二来乌米可以吃,在那物资匮乏的农村,乌米可是不可替代的美味。
打乌米有一套顺口溜“顺着高梁地垄沟,抬眼望上瞅,捏着硬梆梆,抬手往下扭。”会打乌米的人,用眼一看就知道那个是乌米,那个是高梁包。大人把打下来的乌米,十几个一把,高梁叶子扭在一起,打个结,挂在腰上,晃晃悠悠的走过来,眼馋坏了我们这些孩童。
有一年暑假,写完了作业的小伙伴们提议去打乌米,不一会就聚集了十几个人,我和弟弟妹妹也踉着大家伙一起去了。
十几个孩童像撒了缰绳的野马,钻进了密不透风的高粱地。个子高的看准目标,伸手掰下来,个子矮的孩童就会把高梁杆拉弯,快速的看看是不是,如果不是,就赶紧松开手,寻找下一个目标。
会打乌米的孩童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是分不清乌米和高粱包的。分不清时就会把高粱包扒开,而扒开后的高梁包就不会再结粒了,俗称“瞎了”,这是很严重的事情,如果被“看青”的大人们发现,会被骂成“败家孩子”,被“看青”人拎着耳朵,告之家长,家长会狠狠的“修理”一番败家孩子。
有一回,我们几个孩子正在高粱地里撒欢般地扒着高粱包,被“看青"的大人,我们叫他“二姑父”的发现了,他大声吆喝我们“败家孩子,我看见你们了,赶紧出来,再祸害庄稼我可要告诉你们家大人,大人打你们我可不拉架!”吓得我们几个人趴在地垄沟里不敢出来。一直到天快黑了,大人们这个喊着“老闺女,来家吃饭了。”那个喊“小仨儿,死哪儿玩去了,再不回家饭吃没啦!”才从地里爬出来,像个泥猴似的逃回家……
多少年过去,上学,工作,结婚,成家,远离故土,虽然离得不是很远,但却感到遥不可及,故乡,竟然成了一个牵挂的梦。
尝一口乌米,还似小时候的味道,童年,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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