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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过年了,买票难,回家难的问题,使得远嫁这一热门话题又开始风靡网络。
看到远嫁两个字,我一向都是本能地选择逃避,连看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不用看内容,单是这两个字,就足以直戳心窝。
每一个远嫁的姑娘,面对过年都是一个无法言说的痛。对于裸婚,远嫁,又没钱的我来说,真的是有足够的发言权。
可以开始买回家的票时,我和先生就已经因为回哪过年的问题大吵过一架。吵到最后,我还是败了,只好闭口不言。
先生则不顾我阴得要下雨的脸,兴致勃勃地开始手机电脑齐上阵,注册好几个号开始抢票。
我不是不懂事的人,我之所以妥协,的确是因为先生家的奶奶刚刚过世,还有一个九十多岁的爷爷,先生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好不容易过年有点假期,如果不回家看看,连我自己都觉得于礼不合。
回谁的家谁开心。先生的兴奋和我的落寞,形成了无比讽刺的鲜明对比。突然有种想为自己当初裸婚又远嫁的勇气点赞的感觉,当初有多么的义无反顾,现在就有多么的糟心伤感。
只能说是糟心,不敢说后悔。一心想着为了爱情一条道走到黑,可是这才到半道上,就早已黑得无边无际了。拿出当初所有的勇气,也已经撑不起现在对父母的愧疚和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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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去年的新年,我的确是和自己的父母一起过。可那是他们坐了一天一夜的大巴赶来的,爸爸的脚坐车都坐肿了,却始终没有舍得让我给他们买个卧铺。
望着风尘仆仆、头发花白、连眼神都已经苍老得让人心疼的父母,我曾一度怀疑,爱情是个什么东西?让我可以连犹豫一下都不曾有过,就舍弃了我至亲的两个年迈的老人?
曾经天真地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以为嫁了个老公,就有了天有了地,即使为了他生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也觉得无所谓。可是事实证明,不仅有所谓,简直会颠覆你整个人生。
这个所谓的老公,能给你的,似乎只有爱情。而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你除了爱情外,一无所有。而爱情,也会像父母逐年苍老一样,慢慢地失去它诱人的光泽,变得没有温度,再也无法成为温暖你的那束唯一的光。
第一次觉得远嫁的心酸,是刚结了婚三天回娘家的时候。我和先生前前后后倒了六次车,才回到我家。先生说,回一趟你家,跟唐僧取经一样艰难。
我生孩子时,我的父母也像唐僧取经一样,领着大包小包,辗转倒车几次赶来看我。我结了婚,带给父母的却只有麻烦和挂念。
我的婆婆,在我怀孩子八个多月的时候去我家接我,车上还问司机师傅家的媳妇是哪里人,师傅说就是本地的,不远。婆婆一脸羡慕,你们真好,媳妇离的近。我在心里笑,分不清是苦笑还是冷笑,心想,你还嫌远了,我自己早就后悔八百年了。
远嫁,对于女人来说,是辛苦的,心里苦。而远嫁又没有经济能力的姑娘,更是苦成了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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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裸婚,没钱没房子。所以,婚后房子自己买,房贷自己还,孩子自己带。我时常想,现在的生活,需要我发挥远嫁时百倍千倍的勇气来面对了。
每当不能回去陪父母过年,我都会在网上买些礼品寄回去。想表达一下孝心,更是想弥补一下对父母的亏欠。但总归是杯水车薪,经济压力太大,不能也不敢给父母太多物质上的孝顺。
所以,过年对于我来说,真的没有太多的期待。它只会让我想起自己当初不计后果的任性,和现在尴尬的处境。
先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总是安慰我,年前去他家,年后回我家。可是,谈何容易啊?孩子那么小,跋山涉水的跟着我们受罪。再说,年假也没几天,这样来回跑,辛苦不说,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我曾经赌气说,以后过年各回各家,省得吵架。先生说,那哪里像是一家人啊?是啊,一家人,因为这后来的一家人,让我扔下了原来的家。我为了维护这一家人的团圆,只能舍弃自己的父母。
奶奶还在世时,不止一次地告诉我,不要远嫁,不要远嫁。我却只当是耳旁风。现在想来,她是明白结了婚,你想回趟家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这个家里,同样有你牵挂的东西,这种两难的无能为力,也只有经历了,才会彻底懂得。
只是,在离父母千里之外的地方过年,饺子会吃不出滋味,春晚会看不出热闹,依然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四处都是走亲访友的拜年声,该有的流程一样不少,可是还是会觉得,所有的喜庆,都遮盖不住心里的那份伤感和愧疚。
甚至,当新年的钟声敲响时,会忍不住地流眼泪。没有父母在身边,终究是少了那份熟悉且温暖的年味。
都说远嫁的姑娘是父母丢失了的孩子,对于远嫁的女儿来说,父母又何尝不是被自己弄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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