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八年前,我的外公去世了。他是我生命中失去的第一个亲人。
因为小脑萎,外公大脑意识清晰,却无法对身体下达任何指令,四肢如同一滩烂泥。得病后,外公恶化的速度非常快。从骑自行车摔跤,到走路必须拄拐杖,再到坐轮椅完全不能站立行走,一共只有短短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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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暑假,我经常会在吃完晚饭后,陪外公去他家楼下的盲人按摩店做康复。每次按完回家,我都会和外婆一人一边把外公的手架在各自的脖子上,然后陪他一阶一阶楼梯,慢慢地爬。
窄窄的楼道里,经常传来我和外婆大惊小怪的呐喊声。每次得到夸奖,外公都会笑得特别腼腆。大汗淋漓的额头下,是他那双闪烁着光芒却不再有神的眼睛。
我想,也许外公心里早就清楚,他不可能再好起来了。他之所以这么努力,不过是想让家人们看到希望,这比让他自己看到希望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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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是个地道的东北人,十几岁就跟着哥哥从辽宁跑到湖南。文化水平不高,大字也不识几个,却是厂里有名的电工。谁家电器坏了都叫他去修,技术好还不收钱,随叫随到,包满意。
外公是在养老院去世的,被护工发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没想到,喉咙里一口小小的痰,竟成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道坎儿。
如今,我走在东北的大马路上,经常会因为看到和外公相似的老人,而心神恍惚。
他们几乎和外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细窄的脸颊,高挺的鼻梁,突兀的颧骨,黝黑的皮肤。最重要的是,那笑起来如出一辙的褶子,让人充满了久别重逢的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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