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我每年吃第一颗荔枝都会引起慢性咽炎,之后就是感冒难受好几天。再之后就怎么吃都没关系。
而偏偏,每年我能控制住自己不去买来吃,却没法控制住身处荔枝乡的朋友的热情,经常转眼他们又放了一些在桌子上。
我总是忍不住,毕竟总要开始吃第一颗的。
我之所以控制得住不去买来吃,其实原因很简单:这水果,我们老家太多了,所以对它,包括李子,龙眼,柚子等,我在外都不会特别热衷买来吃。
应该说几乎不。
心里的想法是我回家就可以吃到很多又正宗又美味的果子,而且因为气候,土壤,品种等差异,还有自小养成的口味等因素,总觉得家里的更有味道一些。
不敢说更好吃一些,而是更有味道一些,就是更有当初第一次尝试到这水果时的味道。
比如龙眼是水多肉滑的,不像其他地区的油化石碣等品种,甜则甜矣,但是肉质爽脆,虽好吃却就不是记忆中龙眼的味道。
故而也就不会想去买来吃,不管它是来自东莞,茂名还是一些东南亚国家的,都缺少一种喜爱的冲动。
但是当别人把荔枝放到我桌面,我又是控制不住的。
或者说,把任何水果放到我桌面,我也控制不住。
何况是荔枝。
荔枝是宣示夏天主权的一水果。
在它之前的水果,都带着明显的酸,是那种天地阳气还不足,甜度无法饱和的酸。比如桑葚,李子,枇杷。
而到了荔枝季,果实就有纯甜的条件,每一颗都是饱吸太阳气的果实,自然甜得让人上火。
所谓吃荔枝上火就是甜度太高。
我非常喜欢吃甜的水果,同时荔枝剥开皮一瞬间的青皮气息非常熟悉。
这是孩童时在外公果园摘下荔枝吃就留下的记忆。
只要剥开将荔枝送往嘴边那一刻,小时外公给我摘下树上的果实,剥开递给我的时光、后来我上学了,他们又每每摘了保存好等我去了再拿出来给我的情形,就一一再现。
这时候荔枝好吃与否已经不是最重要的,要紧的是曾经的童年像荔枝一样甜,一样被人重视,是我行走这一世的底气和勇气。
外公果园有三颗荔枝树,就在屋后面,荔枝不是外公果园的经济作物,在外公年轻时,它们是不受待见的。
它到现在还留在屋后面,是因为外婆和外公说,不要把全部果树都砍了,只种那些可以换钱的。各种果树都留一点,结了果可以给小孩子,也就我了解解馋。
于是这个果然除了一大片龙眼树,李树,还有桃树,荔枝树,番石榴,柿子,柚子,都不多,确实我循时可以获得的孩童乐趣。
一个孩童,在那个物质还不算丰富的年代的孩童,家里无甚田地,所有的水果都还是奢侈,每月每季会收到来自外公外婆家的水果,那是一种极大的喜悦和富饶,也是童年记忆的底色。
荔枝,就是这个果园一年供水果的开始,之后是李子,龙眼,番石榴,柿子,依次奉献。
所以,我是无论如何,无法拒绝荔枝的。
又是一年一度的荔枝季,谁也不曾想,我有一天会安居在一个号称荔枝乡的地方,尽管我依然和它有隔阂,但是我并不拒绝荔枝投怀送抱的甜蜜。
吃一颗荔枝,就是短暂地想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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