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老王

9月1日，周四，多云，20至30度

换管的安装工七点多准时到楼下。七点半上楼顶平台绑绳、下人。夫在楼顶平台帮忙，我在楼下弄堂监工。隔壁老王走过来说，这绳子绑在他家的栏杆上。我问，栏杆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吗？他说，栏杆结实着呢。

只见楼顶徐徐放下个人来，屁股坐在一块小板上。腰的一边挂着电钻，另一边挂着塑料桶，桶里装着材料工具。楼顶、楼下也各有一人，负责用绳运输割断的铸铁管。悬在空中安装工，边割管，边在墙上打桩，安装下水管的管扣，顺带将我们两家的进水管固定。

老王家的下水管原本就是PVC,一看这次政府免费更换，硬说自己的管用了二十多年，要求工程队换新。昨说好今天给我家第一个换，因为我们两家管道并排，就一起换了。也亏他好意思说，绳子绑在他家栏杆。不也是在给你家换管吗？

管拆除后，安装工服务态度很好，请我递把扫帚给他，将两家院子上盖的铁皮顶、玻璃顶扫干净。

老王指着地上扫下来的瓦片碎说，这些是你家上次装修掉下来的，我本来打算天凉点，自己爬上去扫。

我忙接口道，刚才固定你家进水管的管钉都是我买、我提供的。

其实落在他玻璃顶上的那些瓦片碎，我们装修完，夫站在梯子上，已扫掉一些。当时怕玻璃顶踩坏，不敢爬上去，只最里面一点没扫出来。今天落地上也真不多。

安装工休息的档儿，聊起拆烟囱的事。原先我们两家店面都租给饭店，都接了长长的烟囱通到楼顶。老王家现在租给日料店，用不着烟囱，且十几年的烟囱锈得厉害，竖在那儿很危险。昨找人拆了。安装工说他也会拆烟囱，问老王花了多少钱。

老王说，拆烟囱的人是他朋友，还帮他装了其他东西，然后伸出三个手指。意思是300元。我昨天明明听见他老婆与人说600元。看来他昨天说屋顶防水花了3800元，也未必属实。

昨我们弄堂里的几个女人聚一起聊天。对面的女人说，她要找给我这排头一户做防水的人做屋顶，那户女人告诉她，她家的屋顶做了二十年都没坏。我说，那个女人两月前还来找我说，屋顶防水根本没用，邀我和她一起盖铁皮呢。再说，我搬走才八年，搬走时她家还没做防水，哪来的二十年没坏。

对面的女人马上与老王老婆数落起第一户女人，道，这女人嘴里说什么都神神秘秘的，根本没句真话。老王老婆连连点头称是，五元钱买的袋子告人家二十元。

看来，这弄堂里的人就没句实话。

老王又对我说，他家的房子是我们这排盖得最早的，那时门口连路都没有，是他拉了五拖拉机土，将路填平。

可明明他家的结构和我家的一模一样，明显抄袭了我家。而我家的前一位房主，也就是房子建造者专门请省建筑设计院画的图纸，这图纸现就在我手里。

我问老王，你的顶层有多高，好像比我家矮。

他说，二米八。

我说，我家也是二米八呀。

他问，你量过吗？

我笑笑。

夫曾告诉我，规划局的人告诉他，我家的顶楼当初因为高度超高罚过款。顶楼是架空层，一般规划批建高度是二米五。

和老王聊了半天，发现他有小市民的精明，但也极好面子。自己是检察院公务员退休，老婆是工人退休。儿子一天到晚也没个正经事，据说在外放高利贷。媳妇是小学老师，据她老婆说很优秀。还有个读小学四五年级的孙子。老王老婆年纪与我婆婆相仿，可我婆婆的孙子都工作了，她的还读小学。一家五口人住在一幢房子里，老两口临近七十，还做着贴钱的“保姆”，也真是怪可怜的。

旦见老王身穿绿T恤、牛仔五分裤，脚蹬耐克鞋，网球帽帽沿朝后扣在脑门上，戴一副墨镜。袋里掏出大中华，频频分发给工人。而我们夫妻俩，则一个扶木梯、一个拎水泥浆，当小工。想起冰箱里还有半个西瓜，可半个够分给谁吃，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