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寒苦,安淡泊,伍清泉,侣白石”,这是清代学者、文学家、经学家俞樾刻在他种植菖蒲的紫砂盆上的铭文,盛赞蒲草。简短的12个字,道出了这株小草的精神。 作为重要的中草药材料和观赏花卉,菖蒲在中国已有2100年以上的应用,再加上其独特的文化魅力和安然淡泊精神气格,蒲草也成为文人墨客歌咏、描绘的对象,从中可以读出作者的人生的况味和精神指归。
菖蒲,自古便为文人所赏识,奉为“文草”“蒲君”,江南一带更有“无菖蒲,不文人”一说。
菖蒲不仅被文人从山野移入书斋,还被尽数写入历代诗内画中。郑板桥、金农、八大山人、任伯年、吴昌硕、齐白石等等常以菖蒲入画,尽显清幽雅趣。
现最早的菖蒲图可追溯至明代的苏州画家沈贞吉(1400-?),他开启了明人绘制菖蒲的先河。明代画坛不仅出现了以菖蒲为主角的花卉画,更出现一些以菖蒲为衬景的山水人物画。
在《式古堂书画汇考》中,记录了“吴门画派”的代表画家唐寅所绘的《盆石菖蒲图》。同为明四家的仇英也有养蒲之记载。早期作品《林亭佳趣图》中的书斋菖蒲便是一直接应证。
嘉靖甲午冬月陆治曾作一《菖蒲湖石图》,题识:品同甘谷黄英寿,节比湘江绿玉清。陆治中期作品《天中佳卉》的构图与沈贞吉的《菖蒲图》极为相近。
文人流派印章之“开山鼻祖”——文彭之画作《蒲石盆景图》,笔墨细致生动,同沈周画蒲石法,是文氏一门画风的延续。
陈淳嘉靖二十二年作《昆壁图》,水墨写意绘附石式盆景,崑山石出岸山马鞍山下,雪白晶莹,窍子遍布,是火石,栽种菖蒲花树于上最茂,用以答谢苏州诗社友人馈赠奇石盆景。
明代文人种植、绘制菖蒲蔚然成风。在石上种菖蒲,且将菖蒲放置于盆中,在明代是一种较为普遍的培植和置放菖蒲的方式,因而包括沈贞吉、陆治等人所绘“菖蒲图”既是文人清供的图式,亦是当时菖蒲生长的真实反映。
明以后,菖蒲珍贵的药用价值及高洁的品性修为广为流传,成为文人书房雅供之首选。晚明苏州人文震亨作《长物志》载有:“乃若菖蒲九节,神仙所珍,见石则细,见土则粗,极难培养。吴人洗根浇水,竹剪修净,谓朝取叶间垂露,可以润眼,意极珍之。”
怡园七子之一吴谷祥曾作《清供图》,画幅高低错落叠放着数盆菖蒲,左端还有一大型湖石,石上附着单丛菖蒲,另附有点苔。俞曲园评其画为“神品”。
清代宫廷画家余樨,约于乾隆四年进宫作画,擅长花鸟。其《端阳景图》以挺秀细润的笔法,将菖蒲、蜀葵、蜻蜓、蟾蜍和青蛙等自然景物有机结合起来。构图简洁、疏密相宜,用笔工整,严而不板,秀润中略得野趣。
常熟书法大家翁同龢一生所绘甚少,晚年曾作一菖蒲扇面,骨力坚劲,荒率苍茫。黄宾虹高赞此菖蒲画理法高超,画中稚拙之气非一般画家所能。
太仓书画名家朱屺瞻有一间“养菖蒲室”,窗台上摆满了各式精致的小花盆,栽种着各种菖蒲。垂暮之年所做《菖蒲性孤洁》,画角题款:“菖蒲性孤洁,不受秽污尘。”
清代著名学者俞樾曾为植养菖蒲专门定制了宜兴的紫砂盆,盆壁镌有“忍寒苦 安淡泊 伍清泉 侣白石”,以盆铭言其治学之志,其弟子吴昌硕深受影响,生平之作多画菖蒲梅菊之属,晚年曾于《岁末清供图》上题识:“和气一团真性情,菖蒲服食菜为羹。成仙成佛无过此,人坐春风心太平。”足见爱之甚。
自元明清以至民国在至如今,关于菖蒲的诗文绘画历代不绝,菖蒲逐渐从一种略带神秘气息的长生仙药,转变为植于盆盎水中的清玩长物;从帝王苑囿的景观设计,转变为文人士大夫的案头清供,一切皆因文人喜其清贵之气。
《群芳谱》中说:“四月十四菖蒲生日,修剪根叶无踰此时,宜积梅水渐滋养之。”
《红楼梦》第四十四回提到:“宝玉又将盆内的一枝并蒂秋蕙,用竹剪撷了下来,与他簪在鬓上”,竹剪是专用来剪花的小剪子,用一片竹片制成,两头削成薄刃,中间修细,经火揻弯而成。
采用竹剪是因为兰蕙菖蒲等怕金属器具,再者,竹剪相对来说的确是比金属工具雅致很多。而用如此温和的竹剪来给菖蒲修剪,从中也可看出古人对蒲草的爱惜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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