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

                           

(一)

奶奶的狗

奶奶家有一条看门的小狗，鼻子嘴巴眼睛都是黑色的，脸上像极了黑色三角，其他全身都是白色的。长得不算好看，面相像个可怜虫，

奶奶每次叫她，给她东西吃，都没有名字，

直接叫:狗！狗！狗！

它总是不应声，摇着尾巴跑过来，小头抬一下，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奶奶一眼，然后可怜巴巴的低着头，继续摇着尾巴。

我看奶奶每次给小狗的食子都不多，有面，有菜汤，有玉米糊糊，

奶奶说，这个狗，从不挑食，吃的也不多，又能看家护院的。好养活。但是碰到陌生人从来不汪汪的叫，是凑到他们脚上，悄悄的偷咬几下，咬到过好几个人，奶奶也为此经常打它。

小狗每次跑出家门，

奶奶都会叫骂到:狗，你敢挨刀子去了！

我都会偷笑，笑这个可怜虫没有名字。

还被奶奶用家乡话骂它。

我问奶奶问啥不让小狗出去，为啥每次出去都让我们插门。

奶奶说，怕别家的狗进来偷吃了小狗的食子。不让它出门，是怕它回不来了。

奶奶的耳朵不好，每次说话我都要趴到奶奶耳边。它被锁到外边，奶奶听不到。

好几次，把奶奶家的铁门上的木板啃坏了。

每次奶奶叫狗时，我都想给这个可怜虫起个名字，

最近，我坐在院里，做稻草人，

我做累时，总逗逗它

不看它，叫

狗

头几次它都会摇摇尾巴，

可怜巴巴的过来，

低着头

我总会摸摸它的头

见我没什么事，就又去到不远处

然后，我又叫，狗，

它都会回头看我两眼，

它趴着，躺着晒太阳

我小声说，狗

他都会立刻瞪大眼睛看向我。

我都故意不去看它

狗的听觉真的够好，

隔着十多米，小声叫它。

它总是用眼睛，尾巴回应我

原来，这个小可怜虫

就叫

"狗"

(二)

奶奶的邻居

奶奶的邻居是一位77岁的奶奶。

记得以前老推着妈妈在这个奶奶家门口转悠。她家一出院门就是

      远山;

      近丘;

      村落;

      羊群;

      炊烟;

奶奶也常跟妈妈问好，常看着我给妈妈唱歌，发呆。

可是邻居奶奶最近生病了，面瘫，嘴歪眼斜的

最近我跑到奶奶家借东西，我看三间房没人，

就试探的问她

奶奶，你平常都一人吗？

奶奶说

恩，儿女们也常回来看我。

前两天刚回来过

(现在想想奶奶是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奶奶，你的老伴呢？

三年前死了

走的时候多大啊？

奶奶思量了一下，

算上今年83了吧

爷爷怎么走的啊？

奶奶:跌了一跤

我:怎么跌的啊？

奶奶:他上楼梯的时候，

头碰到了楼梯崖上

一跤就死了

奶奶自顾自的说

我也一跤就死了

不要麻烦儿子女儿的多好！

孩子们都很忙，不要麻烦到孩子们。

我:奶奶这也不好啊，

孩子们还是想尽尽孝啊！

我想想，说

奶奶，最近我觉得，

人的一辈子好像就那么回事，

好像没什么意义？！

奶奶看了我一眼，说

其实，你自己想想，

人一辈子确实就这么回事

小时候懵懵懂懂的经常挨饿，

等长大一点，就开始做农活

等有粮食，能吃上饭的时候，

就顾上养孩子了

等孩子长大了，

发现自己都已经老了，

哪都去不了了

就等死了

人一辈子就这么回事，谁也逃不过的。

奶奶用

三言两语已经把

自己的人生讲完

后记

歌手李健，父亲去世前，父亲对李健说，

原谅爸爸，这句话让李健难以释怀，本来就是儿子的本分啊，怎么可以是原谅啊！跟这位老奶奶对我说怕麻烦儿女一样。

后来，李健在写给父亲的歌里唱到，"原谅我，没能给您我长大后的拥抱"。在父亲的墓志铭里写到:冬夏恒久，一世温良

是不是等自己生儿育女时，才能体会父母的艰难，父母的爱啊！也许这就是一代人欠一代人，人世的轮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