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眼,发现自己跪坐在囚笼之中,双手被铁链捆绑。
“我为什么会在……笼子里。”他低声自言自语,却发现自己嗓子干涩无比,发声地艰难。一股呕吐感在胃部翻滚。
他认出这里是地牢,地面阴冷潮湿,牢房的顶上有一盏极小的窗户,那是唯一的光源。从现在的光线判断,不是傍晚就是凌晨。
但他的笼子没有锁,于是他推开囚笼的门,走了出去。路上,他看见许多囚犯都在牢房里,有的上了锁,有的牢门打开,但没有人走出来。他走在走廊上,迎面走来两个狱警。
胖预警见到他,噗的一声笑了:“不是吧。真有那么神?”
“我跟你说过的,他已经在这里转了三年。”那瘦预警也笑道。
他不知道狱警们在笑什么。但他发现狱警们并不打算把他抓回去,于是他大着胆子问道:“请问我犯了什么事?”
“呃,”瘦狱警挠头,“你已经被原谅了。”
“那么,我可以出去?”凌乱肮脏的长发下,他双眼在发光。
“是的,可以。需要我帮你取下手铐吗?”瘦狱警又在笑。
“谢谢,万分感谢。”他不知道狱警为何发笑。他要离开这里。
狱警把他的手铐解开,放在了桌子上。“不出半天他就会回来了。”受狱警对胖狱警说。
他摇了摇头,往监狱外走去。他很快走到了大街上,但发现大街上没什么人。路人时不时会望向他,很多小孩子冲他笑,家长们却会把孩子赶跑,说一些不许靠近他之类的话。
他并不在意路人的眼光,毕竟他还穿着囚服。他没有目的地,就那么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他只知道要离开监狱,却不知道要去往何处。他努力给自己想一个目的地,但他的脑子似乎像是被擦过一般,能回忆起来的只有零星的碎片,无法拼凑出意义。他是谁?
突然,一声啼哭唤醒了他的记忆。街边,一个妇女正站在她的摊位后面,侧过身背对着街上的路人,一只手怀抱着婴儿,掀起衣角喂奶。她看见几个满脸胡子的男人聚集在墙角,色咪咪望着女人的后背,露出笑容。
对了,现在是早晨,他的儿子一定刚刚睡醒,在等他带回早餐。他把浑身摸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分钱,于是他决定先回家。
他不记得路,顺着自己的本能行走着,来到了一座被贴上封条的草房前。他似乎感觉到这栋房子就是他的家。于是他走到离他最近的路人那里,问,你知道这是我的家吗?
那路人淡淡撇了一眼他,说,是的,已经被封掉了,你可以从后院翻进去。
谢谢。他对路人说,你是好心人,祝你平安。路人快速走掉了。
他听从指示,来到后院,那里居然有一架木梯。他爬上木梯翻了进去,落在庭院里。整个房子的陈设配置他无比熟悉,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房子会被封掉,也不明白为什么桌椅上都落满了灰尘蛛网。
他想起儿子,于是往卧室走去。
推开门,儿子在床上熟睡着,还没有醒来。儿子身上也和桌椅一般落满了蛛网。他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但他没有醒来。
“你怎么搞得这么脏?得洗个澡才行,洗完了,我给你做早饭。”他抱着儿子往外走去,打算在庭院里找个木盆接水给他洗澡。他总觉得儿子异常的轻。
水放好了,他蹲在木盆边,看见了一个人。那木盆中的人直勾勾盯着他,突然开了口:杀人犯!
他猛地一惊,差点把木盆打翻。他缓了缓心神,看见木盆里只有自己的倒影,于是抱住了儿子,把他往盆里放去。就在那个瞬间,他的头剧烈地痛起来,他看见儿子的身体浮肿地发紫,像破碎的柳絮般漂浮在水面上。
那一瞬间,他想起来了一切。
他醉了,回到家时,儿子正吵闹着要洗澡。他赌博输掉了妻子最后的钱,明天的早饭已没有着落。他看着儿子,知道眼前这个小东西明早就会喊饿,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在把儿子放进木盆里洗澡的时候,他双手用力摁了下去,一直摁到不再挣扎。然后他把手擦干净,上床去睡觉了。
“我是杀人犯!”他突然疯了似的尖叫起来,“我杀了我儿子,啊——!”
他尖叫完,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他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他曾经卖给儿子的唯一一个玩具。他的儿子已经死了,就死在洗澡的木盆里。警方来到他的家里,处理了尸体,发现他已经疯了,只好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
去自首。他万分悲痛地想着,把玩具送回了儿子的床上,然后离开了自己的家。
他想去警察局,但不知道路。于是他又去问路人,路人给他指了精神病院的方向。他回到精神病院,从大门走了进去,遇见一胖一瘦两个狱警正在吃饭。
胖狱警发现了他,朝他打招呼:“回来得正好,饭点到了。”
他看见狱警,便道:“我,我是来自首的。”
“自首。”瘦狱警笑道,“好,那我们即将逮捕你。”说着,他拿起桌上的手铐,铐住了囚犯。
“回你的牢房去吧,你知道在哪。你每次都找对了地方。”
他不知道狱警在说什么,凭感觉走进了一个牢房,牢房的做桌子里有新鲜的饭。他吃了三顿饭,天黑了。他知道他将会在明天被审判,于是他睡过去。
第二天他醒过来。他睁眼,发现自己跪坐在囚笼之中,双手被铁链捆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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