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在距家不足二里路的镇上,那个地方还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八亩地”;到现在四乡八邻的人还是这么叫,但其名有什么说道却没人说道出个所以然。
探究这个好象既无意义,又没趣儿;这正如我们的每个人的名字,有几个人的是有某种意义,就是一个代号罢了。
那时;准确地说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街道不象现在全硬化成水泥路,平整光洁,两侧种了风景树;那时还是土路。
到镇上上学去的路有两条;一条象直尺的两个直边,另一条当然就是斜边了,是去上学最近的一路;我今天要说的就是这条斜边的路,它贴着村子的最北侧,先走过一溜人家的后墙,再路过一处豆腐房,继而穿过一片春夏是小麦,秋天是玉米的田野后,就直达学校门口了。
并不是所有的上学去的人,都要经过那溜人家的后墙,但所有的人都一定必须要经过那一片田野。
我是为数不多的住在村东,上学经历的路较长的一个,当然还有更长的。
走正街,是要一本正经地走路的,有时还要受街边端着碗吃饭的大人评论,还要装假着极有礼貌的样子,和那些人打招乎,不自在极了。所以,干脆,所性就走背街;我是自由行走的花,我看我一路上的田原风景画。
出了家门,朝北走过两家人家,直向西拐再走过窄窄的一条又是两家人的街道,再朝北过一条三十米的短街,就一路向西直向学校。
在村子街道的那几段拐来折去的路极缺少要写的元素,要不是有一棵粗大的桑椹树立在那一溜人家其中一户的后墙,在夏天会招惹我们,谁会注意它?要不是有一处在冬季的一大早里,豆腐花的香味窜出来,在前面的街上专等着我们,谁又会注意它?
那条镶在田野里小路的开端是一户独立住在村北角人家的门口。
也许,这家人的祖先是给村中的某家大户看坟的,不然,何以孤独独地住在村外。两间蓝瓦大房,房前算是院子,也不修围墙,几棵白椿树散在院子的边缘,直溜溜地刺向天空,树下有一块不规则但却平整的大石头,可当饭桌,二三块较小的石头就当凳子了。太阳从东边把光投过来,落在平整光滑的这家人的房前的院子中。
穿过一片田野上学去早上放学的时候,这个小院总能吸引我的目光,那个额前头发落光了发的爷爷,一手捏着短杆的旱烟袋,一边看着他的小孙子在椿树间蹒跚学步。
这条田间的我们走了不止三年的小道不足两米宽,这是专为收庄稼而设的。春天我们从这走过,小麦刚起身,绿油油的,把我们的心都荡漾了。秋天时,玉米成熟的季节,我们会突然起了偷心,折几个颜色发红的玉米杆当甘蔗吃,而把玉来棒给人家留下。冬天如果有一只野兔不知好歹地窜出来,那整个田野就热了。
再朝前走,地势就发生了变化,小路北边的那片地突然地陷下去,和另一片地结成一片了。小路就在这片高地的北边沿上。
和我们这边的路相对应,邻村的去上学的路也是这样,他们在南边的地沿上。
两条小路的中间地带是一片低陷的南北窄,东西长的平整的土地。
这一片陷下的土地中央,有高压线。看着这不知从哪儿来,又不知到了哪儿去的高压线,我们总在想:顺着线走,一定能找到发电站吧?是不是还可以看见大海?一直走下去,会无穷无尽吗?坐在上面,能看多远?
这可能是我们最初远方的梦想。
看高压线,也看线下对面的人,那些我们的不在一个村子的同学,我说的是女同学。视线仅能让我们凭着走路姿态判断出是那一位或那几位女同学;我们村男的多,邻村女的多。
调侃女同学,似乎一直是男同学的专利。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就看那边的那个女同学和我们这边的谁谁谁相配。那个我们当中最坏的一个说,索性我们将来长大了,把她们全娶过来,岂不更美?!
最终是,一个也没娶来。好白菜,全让猪拱了。
在这条小路快走到尽头时,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在紧靠路边处。这是我们冬天绕不过去的坎儿。冬天,天亮得迟,又不见得上学路上总能碰上同路人,一个人走到这儿时,心里总毛毛的,似乎那里面会幽幽地走出个什么来。
三年,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堆土罢了,但为它的存在,加快了上学去的步伐,一跑而过,从不迟到。
一晃,四十年过去了,那条小路早已不复存在,只是那几档高压杆还在,只是曾走在高压线下的那一波女同学,全都老去了。
她们又老在了谁的怀中,我想问一问?!
写于二0一七年十二月八日夜
穿过一片田野上学去
网友评论
收了收了
感谢感谢😊
哈哈😄 ,好白菜都让猪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