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寒.韩楚梅
办公室的“游仙”从韩国出差回来,给每个人都带了一对济州岛火山岩石制作的土著模样的小人儿。
花大姨一边忙着看别人的是不是和自己的一样,一边说:“哎呀,小韩每次出差都给我们带东西,想的就是周到,这是啥小人儿啊,长得挺奇怪哈,不过我孙子肯定能喜欢。”
齐哥向来不多说话,就客客气气地说了句“谢谢韩处惦记。”把东西放进包,准备下班带回家。
徐明远拿过一对看一眼匆匆放进抽屉里,“韩处太有品位了,这是济州岛的石头爷爷、石头奶奶吧,好像是韩国的吉祥物,祝福婚姻白头偕老。”
胖子大森一向捧臭脚,“韩处这品味就是不一般,你看别人就知道带什么零食,哪有这个有意义,这不光寓意好,有领导人物济州岛参观什么的,送的都是这个,高端大气上档次。”说着还夸张地竖起那胖圆圆的大拇指,下巴的垂在两边的肥肉也跟着微颤了一下。
林菲每每看到那肥垂的下巴就觉得不自在,为什么两百多斤的胖子还总是喜欢穿紧身运动背心,难道他以为自己有马甲线?
花大姨看向林菲和徐明远说:“哦……还是年轻人懂得多,你们还真需要这样的祝福。”
徐明远拿出一贯的姿态:“我还无人认领呢。”
林菲拿着一对“爷爷奶奶”假装看着,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
花大姨又瞄向袋子,:“哎呦,给我家那两个小不点玩倒是好,可是两个孩子给谁不给谁呢?”
韩楚梅立马又拿出一对,“不满足谁也得满足小孩儿啊,何况是花大姨儿孙子。”
这回花大姨心满意足了,咧开嘴笑呵呵的。
公出回来带点特产分给大家是惯例,韩楚梅每次都给自己屋里这个几人额外带点礼物,算是维护一下身边的人,否则大小算个领导,说句话没人捧场也尴尬。今天一看大伙的反应,她心里很是高兴,看来大家还是捧着她、拿她当领导的。其实这都是自欺欺人的把戏,机关单位里的和谐可以与一个形容女人皮肤的词通用——吹弹可破。
趁着没人,徐明远从抽屉拿出那对老人,放到林菲桌子上说:“喏,我发现我的和你们的都不一样。”
“真行,你可真是眼疾手快啊。”林菲像往常一样,可话刚说完,忽然想起阿莲的话,她也觉得应该对徐明远先保持一下距离,再观察一下,于是立马绷紧小脸儿,把东西往旁边推了一下,说:“谢谢,你自己留着吧。”徐明远预料不及,不解地看着林菲,俩人纠结的神情正好被刚进屋韩楚梅撞见,徐明远迅速把东西又推到林菲手边,林菲唰的一下收进了抽屉。
韩楚梅乐呵呵地瞟了一眼,又把眼神移开,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哎林菲,刚才听办公室重新统计坐通勤车的人数呢,听说你晚上都不怎么坐,老公来接吧,挺幸福啊。”这种人的漫不经心就像一记太极拳,冷不防打你个趔趄。
虽然一直和韩楚梅智斗,可林菲到底心理素质还差一截,心里咯噔一下,就拖了一个“哦——”的长音儿。
徐明远也默不作声。
韩楚梅又说:“是老公来接吗?总不会加完班那么晚还自己走吧?要不就是对老公的表现还是不满意啊,半天就一个‘哦’字啊。”
“我老公肯定没姐夫模范啊,韩姐天天春风满面的,肯定是姐夫服务特到位。”两秒钟过渡,林菲
恢复了斗志,把话题转移到韩楚梅平时最喜欢炫耀的老公上。
韩楚梅得意起来,“我老公那都是在我长期的教育下养成的好习惯。男人得管还得哄。今天早上五点起来给我包饺子呢。”
林菲心里想,能让老公早上五点起来包饺子的女人真不知道是该羡慕她幸福还是该可怜他老公辛苦,又不是黄世仁和杨白劳,想吃饺子干嘛不去买湾仔码头?
见林菲没吱声,韩楚梅又回到内容中心,“你总说你老公出差,那就不能管的太多了,管也管不着人家,一出差,你知道人家干啥呢。尤其是他如果不接电话,那你更得小心。”
林菲庆幸自己离婚了,要不然前辈的这番指点,一定会让她心里犯琢磨。
“难道韩姐有切身体会?我记得你说过姐夫也有出差的时候。”
韩楚梅也被林菲不软不硬的一句话堵得够呛。“你姐夫…他也不经常出差,偶尔。你看跑题儿了,我是要教你,像你这种情况,你管和哄都不好使,得吓。”
林菲并不想继续交流,“真不是那块料,管哄吓都不好使。呵呵。”
韩楚梅也不善罢甘休。“吓好使,就像你现在下了班不要急着回家,和朋友出去吃吃饭唱唱歌,喝喝茶啊,哪怕找个人和你在街上走走,尤其是他出差期间,没两天他就得急死了,哈哈……”
林菲的脸直发热,好像真的被人撞到了亏心事一样。
难道她知道了和徐明远练车的事?应该不会啊。
“呵呵,我没那么多朋友。”
“人不有的是,实在不行咱们屋轮流,让齐哥和嫂子请一天假,大森媳妇儿说的不算,肯定能出来,再说了,那不还有个闲着的么,就让他陪你演戏好了。”韩楚梅指的是徐明远。
这话让林菲心里一震,这点名道姓的,难道是被谁看见了她和徐明远一起走?在工作上韩楚梅是挑不出她什么毛病的,可是如果是男女问题,那就是事关作风的大事了。
林菲左右为难,怎么接都不是。
花大姨和胖子森又去其他处室“串门子”了,他们永远要做消息最流通的人,一个满足家长里短的好奇心,一个给不经常上班的韩楚梅传递讯息,所以虽然韩楚梅不在单位,可单位的大事小情很少有她不知道的,胖子森是她永远不停电的传声筒。
小齐哥只管明哲保身,轻易不多说话,远离所有争斗,从来不占什么队,也因为这样,他比韩楚梅大几岁,却只是个科长。
只剩下徐明远了,他也不吭声,对于韩楚梅的含沙射影难道他不应该解解围吗?
林菲气的直咬牙,徐明远啊徐明远,你难道比我还心虚?好歹说句话,打个岔,解救我一下呀。
正在此时,韩楚梅的电话响了,林菲如获大赦,匆匆逃到洗手间。
林菲和韩楚梅这样你来我往、含沙射影的时间已久,最初的时候林菲处处忍让,因为爸爸告诉她,机关不比报社,也不比私企,大不了抬起屁股走人,捧着金饭碗的人,就是碗有时会发烫也要忍着,要夹起尾巴做人,毕竟要在这里工作一辈子,穿着小鞋可不好过日子。
花大姨从韩楚梅那扑到了风影,凑到林菲跟前说:“小林,听说你不坐通勤了?哎呦,一个女孩子晚上多不安全,你爱人来接你吗?”
林菲一阵烦躁。她想,屁大点事,只要有人别有用心,就能变成大的麻烦,花大姨就是一个处于更年期没完的老太太,最爱传闲话,韩楚梅也善于利用这点,有意无意地透露点信息,马上会被夸大其词传播开。林菲厌恶韩楚梅的用心,反感花大姨的多事,冷淡地敷衍道:“没有,我从来没说不坐通勤。”
花大姨忙不迭地更进一步,好像有什么大事要说一样,压低声音恐怕别人听见,其实屋里这时就多出徐明远一个人。
“小林啊,这事我都和你说多少次了,最好赶紧要个孩子,要不老公总出差,花大姨儿都替你担心啊。”说着,再一次压低声音“这阵子你老公没在家?”
林菲不得不稳了稳情绪,唾沫的威力从来不容小觑。只是有时
晚上没坐通勤而已,就引起了揣测,万一真有人看见她是坐徐明远车走的,那将是怎样的狂哄乱炸呀。花大姨本来嘴就不好,还是别给她添油加醋的机会了。
林菲转还笑脸道:“哦,我老公回来了,所以有时候能过来接我,我也不忍心折腾他,偶尔接一趟就行了。做女人得为老公着想,这还是您传授给我的呢。”
花大姨一下就高兴了,还有人听自己的话,近乎地拉起林菲的手,声音也放开了,笑眯眯地说:
“小林真听劝,一听老人言,幸福万万年,哈哈哈,下次让我和你爱人唠唠嗑,他保准对你更好。”
刚进门的齐哥稳当地坐下,和往常一样不主动搭茬,他并不内向,但是无关紧要的话也不爱说。
胖子森在韩楚梅不在的时候,多半只是耳听六路眼关八方,这个屋里他很清楚自己只有那么一条船坐,花大姨也不得意他,她不喜欢一身香水味儿的男生,平时和徐明远唠唠网游是最多了。
倒是徐明远使劲儿想听听花大姨说了什么,他的确比林菲还心虚,以至于刚才根本不敢给韩楚梅打岔。他担心有人看见他和林菲一起走,万一传出“勾引人妻”,那可形象尽毁。后来他判断应该没什么流言,
一是他每次和林菲离开都是在同事走了以后,二是真有传言的话花大姨也不会仅仅是这个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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