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所有民间逸事中所说地那般,他二人结识于一林中。
九林初成人型时,被同族嘲笑。因为她为了追逐情爱而变成不灵便的人样。
她不服,发誓定会找到说书人口中的真爱,体验人情,变成人的模样四处乱跑。
这让带她去听书的那只鸟感到有些丢脸,在外直说不认识九林此人,以挽回妖生少许的颜面。
九林于林中忽见一书生赶路,想到说书人说古往今来,痴男怨女的故事都由书生起,就像去碰碰运气。
可一切并不像故事中的那样顺利,书生没有爱上妖精,只匆匆一眼,就离去了。也并不拥有像书中那样见到女子同他说话就羞红一张脸的可爱模样。
并不呆呆愣愣的,专说些之乎者也,子曰云云的。
起初的一个,是个砍柴人,见到九林,只叹到,姑娘家的还是不要在这荒郊野岭,少少予些钱,道些天快黑了,姑娘快些走吧,就道别走了。
钱也不多,只有四五个铜钱,那里能去什么地方落脚呢?
九林同我说这段时笑说:“我那时那里知道,是人都不太信好人家的姑娘会独一人在林子里。后来又用了各样的法子,只是都不奏效。
书生是见了四五个,只是并没有像书中说的那样,饶你是可怜被半路弃了,还是遭了劫,只说让去投奔亲戚,你一个姑娘跟着我一个不相识的书生,又吃穷又会失了清白的名声,又给些钱。
就这样我倒是挣了不少钱。”
九林她,果子吃了几日也腻了,正想着去想想别的办法,就遇上了顾笙。
意气风发,靠坐在一棵树下,行囊放在一边,一手拿着白面馒头啃得很香,一手随意倚着曲着的腿,拿着书看。
九林躲在附近的土坡露出两只眼,看了他好一会儿,只见他尴尬地看着她,将馒头咽下,道:“姑娘,你不是要吃我的馒头吧!”
九林当下就愣了,呆呆看他一眼,又四处看看,才知道是在同她说话。
上前去,指指馒头,问:“这个?好吃吗?”
这一问才好笑,直问得那呆子发怵,竟然有比他还穷的,连白面馒头都没吃过,狠下心掰了一小块,想了想,又掰了一点给九林,“先说好,我只能给你这一点,剩的半个我要留着做晚饭的,这是我最后一个白面馒头了。”
九林那个傻子直接上嘴咬了,还咬到了顾笙的手。
事后还说要拿果子换,央顾笙带上她,不论去那里都可以。说自己是逃出来的,不然就要叫那吃人的老家伙捉去做小妾啦。
说着又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塞到他手里,说:“这都给你,求你带我跑路。”
也不知道那顾笙是真傻,还是被九林撞上大运,就那几十个铜钱,和些许碎银子,竟然让那个穷书生答应了。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走了,之后,九林陪着顾笙考试,陪着顾笙读书。两人以兄妹自居,到惹了九林不高兴,本就是来寻段缘的,怎的找了个人类兄长。后来想想,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然哪有理由,一个姑娘家跟个男人住,又不是夫妻,顾笙一定不允的。
次年,顾笙考上了举人。
九林激动地抱住顾笙,两人笑得像傻子一样。许久,顾笙才想起,九林还是个姑娘家,这样有失体统。
顾笙带着九林城里吃了个遍,九林就这样折在顾笙这儿了。嚷着,顾笙是她见过最好的人。
顾笙嘬着小酒,问:“还最好的人,给你吃的就好啦?换做别人给你吃好吃的,最好的人就是别人啦!’又喝一口,‘我可不是什么好人,靠着你那几个钱撑过一段日子,靠着你帮忙才考上。要不是你,我大概是没法子撑到科举的。
现在带你吃好吃的,花的钱也是你的。为了供我读书,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变成了一个......吃了这么多苦的傻丫头......”
九林说:“你知道吗?我当初在林中遇上了好多人,他们给了我好多钱,却不肯带上我,怕我是累赘。只有你愿意带我走。就算我说的话漏洞百出,你分明是知道有假,却还是愿意信我。你说,是我养你读书,可我除了挣钱什么也没有做呀,还老是抢你东西吃,我睡床,你睡地,还给我盖被子,给我做饭,把好吃的都给我,还不嫌弃我。”
顾笙笑着摸摸九林的头,拉着她回家。酒家烛火映着两个人,少了一个,该多么孤单。
是夜,顾笙照例给她讲故事她才睡。九林睡着后,顾笙将灯息了,却不走,就这样浅笑着看着她。
顾笙已经不知道是几时养成的习惯了,最初是因为她央着要听故事才睡,两个人在城郊的破庙里互相陪着彻夜,他读书,她看着他读书。
看着看着,睡着了,顾笙就抱她去铺好的草堆上睡,把自己的外衣给她盖好。像......父爱泛滥?反正顾笙是这样想的,这大抵只是个借口,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究竟如何?根本不在乎。只是要有一个理由安自己的心罢了。
渐渐地,钱花完了,顾笙就想法子摆个粥摊,在摊上看书,教九林做生意,算账、招呼客人、洗碗、赶流氓。
后来,九林嫌主顾太少,在顾笙每天早晨熬的粥里加了些东西,味道独特,来的人也多了,摊子也大了,宅院也置办起来了,也没人敢欺负他们,九林这姑娘实在太厉害,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却一直坚信着,什么也没做,人人都不敢惹事。
九林只叹术法太好用,给每个人下了个念想,便不会惹事了。
顾笙和九林就这样互相照顾着。
顾笙中举后的两年,也这样互相照顾着,摊子不摆了,迁到一个镇上,做了官,九林在家里等着。
镇上的人都以为九林是顾笙的夫人,都管她叫顾夫人,恭恭敬敬的,九林可没再使什么术法,为了情感的真实性,不到万不得已的要命事,她是绝不会用术法的。
他们在这镇上的两年,顾笙不是不知道镇子里的误会,不知趋于什么心理却不辩解,九林也不在意,就一直这样误会了。只有家里做活的人才知道两人真的没什么,可看着二人的互动,心照不宣的也不向外人解释。仿佛,这样的误会,能全了他们对二人的幻想。
这样拖了两年。直到一日,顾笙看着九林说日日都不见他,觉得烦闷,才发觉,做官之后陪她少了,不自觉地觉得有些愧疚。
那一夜,顾笙照例站在九林房外这一次不知为何站到了天亮。想了一夜的,是管家今日说的,这样被人误会着,耽搁这九林,却不给她名分不是个事儿,虽然他们是不拘这些的,可......
管家这样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平日里都被公事拖了,一直没空理,回到家里她也早早就睡了,就习惯性在她房门口站一会才去睡,也没有好好同她说过话。
上一次说话,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很敷衍,她......好像很失落......若不是她今日叫住自己,一副委屈得快哭出来的表情,大概自己是不会想起已经冷落了她快两年了吧!
翌日,顾大人向上司请辞,带着顾夫人归隐了。
顾笙和九林找了个林子,建了间房,成了亲,锦瑟和鸣。顾笙才知道九林会术法,惊呼自己娶了个仙女,九林笑说自己还没过大劫,还不是神仙。
他们就这样,互相照顾着生活下去,就像初见一般。九林说,她懂得了人说的什么是幸福,顾笙笑着摸摸她的头。
此后的日子,九林很开心,顾笙也很开心。
再也没有妖觉得九林痴人说梦,因为,她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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