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墙要翻新,二十多年日晒风吹,有的已经脱落,但大部分还保留原状。翻新先要把原来的墙皮铲掉。否则粉上去不牢靠。
多年拿纸笔的手,换了榔头和凿子。
那么大一面墙,不知从哪里下手。
哪里开始不是开始。
就从站的地方挥起榔头,锤向凿子,击打墙面,有火星,一个不防备,钻进眼睛里。
做事要使巧劲,不能蛮干。
老妈经常这样教育我。
想想,再想想。
我先得找出纹路。墙是石灰沙粉墙,照理不应该很瓷实。
凿到砖头了,沿着砖头的方向平铲,应该是不错的。凿落粉飞,有效果。但没有出现大片脱落的奇迹。我知道我是有点急了。
我今天给自己的任务是,高三米长五米的墙铲完。按照这个进度恐怕有点悬。
人真奇怪,粉墙的时候,你唯恐它不牢;铲墙的时候,又嫌它结实。
静静心,一榔头一榔头锤下去,墙粉开始脱落。就这么干,反正一天有那么长。
哎呀,锤到手指上了,一股鲜血欢快的流出来,和粉灰和在一起。让它去,很久没有疼痛的尖锐感了。
什么都不说,接着干。
我发现向上的墙要松一些,下面要结实一些。老妈说,上面那一段是堂哥做的,下面那一段是村里的老泥水匠做的。
我突然很喜欢堂哥了,这墙要都是他做的,那多好。
向上敲击时,会有细微的裂缝,小心地把凿子挤进去,扩大,再扩大,连成一片,撬一下,一大片掉下来了。我莫名感到快乐。老妈说,墙是从上往下粉的。哦,看来我应该先从上边凿。
爬上架,我有点腿软。
再从新开出一片天。
粉末飞舞,有一些飞到我头发里,有些飞到我衣服里,我想再凿一会儿,我就成杨白劳了,连妆都不带化的。
多少年,我好像都是穿西装打领带的那种人。但我知道我骨子里就是一个在工地上搬砖的小工。太干净的生活,总是拘束。脏一点,再脏一点,我就找到自己了。我好像看到我在笑,傻笑。
大墙面还是能找到窍门的,流畅的感觉让我都有胜之不武的感觉。
墙角有点难。首先是你得低着头,然后找到下手的地方,你动作不能大,一不小心,就要撞头。这是经验,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包了。经验是从疼痛中得来的。哎呀,砸到肉上了,没有出血,木木的疼。有肉真好!
太阳越来越高,虽然是初秋时节,我觉得油都要晒出来了,冒汗。好像有好多年没有这样玩过了。
过瘾!
锤子翻飞,叮叮当当。
锤子乏啦,凿子累啦。老妈喊吃饭饭啦。工具挽两个花儿,平展展落在地上。起身,下架。
胳膊有点不得劲,伸不直了。
吃饭休息,下午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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