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这边心事着，那边古尔扎克和李乃安出了大堂直奔妥懽帖巴柯尔亲王的府邸。宋式的宅邸的院子里还有座偌大的蒙古包。人都是习惯，住蒙古包住惯了，妥懽帖巴柯尔亲王时常在蒙古包里坐坐。这会儿亲王在宅邸里看南方的凑报。“红巾军”遍布乡下，伺机起事，蚕食乡村地盘。几十年下来，战事渐少，蒙古人越来越喜欢定居和敛财。蒙古人对南方的统治要松于北方，几个朝代下来，这会儿蒙古人敛财主要靠大量超发货币，悄悄收进硬通货，税赋不涨，老百姓感觉就是吃饭，没别的奢求，收成好，东西就便宜，不好东西就贵，没考虑别的。这些年天景不好，受灾的多。见了亲王，古尔扎克把事儿说了。妥懽帖巴柯尔亲王看着李乃安，心里惊讶，说道：“你就这么救她？”李乃安说道：“我相信律法。”亲王说：“若是明儿胡姑娘被处斩了呢？”李乃安激动，说他要告御状，给胡姑娘平反。亲王骇然，骇然是蒙古人不会这么做，定会“拔剑而起，挺身而斗”。古尔扎克懂亲王，说道：“听说有人要武力救胡姑娘？你可听说过？”李乃安说他知道，可他不耻于这么做，相信律法会还民于公证。亲王叫下人准备了饭菜，带李乃安去用餐。李乃安走了后，妥懽帖巴柯尔亲王说道：“你盯住他，看看是否有人和他联系，叫禁军头领托德巴来见我。”
李乃安吃了烤羊腿，亲王属下把他送回了客栈。妥懽帖巴柯尔亲王拿了古尔扎克带回来的画像去见皇上。太监说皇上出宫了，去哪儿不知道。太后是力主不杀胡佳茗的，亲王又去见了太后。太后和皇后伯颜忽都在，一听说亲王来了，传了进来。待一看画像，太后认出是宫廷画像，说道：“这是哪儿来的？”亲王禀过后，伯颜忽都皇后道：“这么看这个胡丫头是公主的可能性极高，可是皇上为何还是要杀她？莫不是是奇氏欲之？”
太后当年曾生出过要妥懽帖巴柯尔亲王替代皇上的念头，事儿没成，皇上和皇太后失和也是为此。皇上是太后的养子，亲王则是亲生。各蒙古王都站在皇帝一边，起事被平息了。为了紧密团结，对皇太后也网开一面，没有追责。太后也没见着皇上，皇上这一躲，太后没有别的解释，想皇上并没放下当年的事儿，眼下执意要杀艾儿思兰便是证明。听她们所说，亲王有点儿懵，是不是艾儿思兰，亲王到希望不是，真是公主，他还没法享用了，就说道：“她是不是艾儿思兰到不重要，只是这么漂亮的丫头处死了太为可惜。”见不到皇上，说什么都没用。太后叫亲王去找一下右丞相赫克都尔。亲王点了头。亲王没去找，他和赫克都尔一向不和，找他等于不找。
转天上午，午时三刻前十五个逆匪被押解到行刑台上，准备处死了。人潮涌动，大家的表情肃然，怎么说也是杀人的事儿。断事官福尔赤宣读了逆匪的罪行：反对朝廷，武装聚事儿，罪行昭彰，处于极刑也。
福尔赤一分钟二百五十字的节奏宣讲时，吕褐同的人就在人群的前排。他们计划是等行刑时，冲上台去救下胡掌事，投出“震天雷”制造混乱，趁机逃走。李乃安也来了，举着状纸在人群里喊冤，没一会儿叫军士带走了。四周被蒙古军士和汉军营站满了。胡佳茗听见李乃安的声音了。人声嘈杂，距离又远，胡佳茗想喊话，对方又听不见，眼见着李乃安被押走了。
时间一点点儿过去，快到行刑时间了，吕褐同发了信号，十几支弓弩从袍子里亮出来，朝刽子手去了，接着是震天雷的爆炸声。场面一乱，趁军士们还懵懂着，吕褐同几个人冲上台去，救下胡佳茗，跳入人群朝选好的方向跑去。边跑边给胡佳茗卸了绳索，架着她飞奔。胡佳茗不知道吕褐同的打算，跟着他们跑。到了蒙古军士的防卫圈，军事已经被四散奔跑的老百姓冲散了。吕褐同在外围埋伏了马匹，几个上马往东南去了。蒙古军的骑兵发现了在前边紧追。那会儿的大都连后来的一个区都不到，看见了树林，准备进树林前出事儿了，十几个人都掉落进了陷阱里。妥懽帖巴柯尔亲王的副官古尔扎克带着人从埋伏的树丛里策马出来，来到陷阱前。这是亲王和古扎尔设的埋伏，几个可能的方向都设了禁军埋伏。高手不光在民间，政府内也有。像前朝的蔡京大人，祸国殃民不假，可也是才华横溢。
陷阱有五米深。负责这个陷阱设计的是一个汉族人王五坑，老王是猎人世家，擅长挖陷阱，蒙古人和南宋对峙时，害了不少蒙古军士。南宋兵败，王家开始为蒙古人设计陷阱，蒙古军和突厥大战时王家挖的陷阱立了功。到了王五坑这辈儿，他们已经成了这方面的专家。谁都没想到的事儿发生了，本来事儿已了，没想树上突然抛下十几根绳索向陷阱而去，转眼间下边的人又被绳索拉起。那些绳索被树冠的树枝受了压力，把下边的人缠绕住，弹了上来。副官古尔扎克一看，知道树上有人，命弓箭手射击。没有想到，一个人从树上飘然而下，是胡佳茗的师父巡游道士方明玄。几个近卫军上前护驾。古尔扎克说道：“你是何人？”方明玄拍了一巴掌，一匹海溜马从树林子跑过来，方明玄抄起胡佳茗一跃而上，说道：“关你何事，我来救我徒儿回家。”不想恋战，双锤黑树明已经带了马匹给了吕褐同几个人，一起朝树丛中而去。
他们一跑，蒙古骑兵就追，方明玄一把暗器使出去，五个骑马的军士被打落下来。妥懽帖巴柯尔亲王是个战略家，不是吃素的，早有安排，几位武林高人已经等在前边了，几个人横在前边，吕褐同那些人不知道谁是谁，见有拦截，抄家伙就打。那几个都是武林老同志，功夫了得，三个上前的立马被打翻到了马下。方明玄知道这几个，一个少林的武僧宋少喜，崇祯未亡他就叛逆了，传说是朝廷祸害了他家人。两个是一个泰山黑龙派的掌门，五台山的空灵和尚。论资排辈，方明玄武功和他们相差不多，现在他们三个，方明玄也没胜算。本来出家人跟随朝廷的不多，只是这些年也不少见。胜者为王的时候，“刀枪剑戟里面出政权”，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什么择良木而栖，一套一套的。眼下蒙古人是当权者，良不良谁知道呢，只是这些人跟着蒙古人也不奇怪。方明玄说道：“各位同道，今日老夫救徒儿，你们是要架这梁子？”都是套话。空灵和尚说：“天下太平，百姓苍生才得以繁衍。你所救的是朝廷的叛逆，咱们都得架。”
非打不行了，双方立刻动起手来，从马上打到地上。这边儿打着，古尔扎克叫蒙古军士把四周包围了。胡佳茗武功不在师父之下，只是这些天牢狱生活，身体亏空的厉害，内力气息大减，几个回合下来，方明玄这边的人不占上风。双锤黑树明不敌空灵和尚，被击中一掌，喷出了血来。见差不多了，古尔扎克说道：“都给我拿下！”少林武僧宋少喜、泰山黑龙派的掌门合围方明玄，方明玄被军士射中了一箭，力不从心了。胡佳茗保护着师父，一边儿和他们打。古尔扎克一说话，老同志都下了杀手，准备结束战斗了，各自的拳法、功力都使出来了。妥懽帖巴柯尔亲王看傻眼了，倒不是这些武功高人的厉害，是胡佳茗，这丫头如此能打他没想到。这有意思了。其实亲王当年受异域高人传授武功，功夫不在这些人之下。亲王怕胡佳茗受伤，从马上一跃而下，一掌击退方明玄把胡佳茗抢去了，就手点了胡佳茗的穴位。
这时谁都没想到的事儿发生了，一个人从树冠飞速而下，冲亲王击出暗器，亲王吓一跳，赶紧一个翻身，腾空回到马上，一看他的袍子杯这人的暗器打出一个洞，等看清地上的东西，打他的竟然是只核桃。
八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