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代洪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里有一段话。“大脑中有一个专门的区域,我们可称之为诗化记忆,它记录的,是让我们陶醉,令我们感动,赋予我们的生活以美丽的一切。”
很多诗化记忆,都与爱情有关。爱情的甜美抑或苦涩,爱情的激越抑或疼痛,爱情的绽放抑或凋零,都成为无可替代的生命感受。遗憾的是,很多爱情,都没能走到最后, 留下的,只是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断,和各种各样的“爱情遗物“。
女人因意外离世,深爱她的男人精心收集心爱女人生前触碰过的一切:4213个她抽过的烟头,还有顶针、发卡、纸牌、香水瓶、手帕、胸针等各种小物件,他每天“依恋着这些浸透了深切情感和记忆的物件入眠”。
R和男生相遇在法国蒙彼利埃的海滩,爱情让同样爱好极限运动的两个年轻人更加疯狂——他们甚至模仿《新桥恋人》里的桥段,纵身从巴黎最古老的桥上一跃而下,尽享肾上腺素喷发的激情。与世上大多数爱情一样,几年后当体内的利比多逐渐下降,男生离开了,女孩住处留下的深蓝色蛙蹼,却依然让她能忆起当初与男生纵身一跃时的心跳。
苏和柯结婚十多年,一起住在国外,后来他们之间的爱慢慢变得不如友情。为了不再痛苦,苏决心离开,告诉柯这是她做过的最艰难的事情。苏回到自己的故国,她带走了他们都喜欢的小狗。后来那只小狗生病去世了,苏就留下了小狗项圈。苏和柯各自在不同世界里生活,已断了联系。可是,苏却一直保留着那个小狗项圈。
薇安保存着一台吹风机,恒温的,是她丈夫从网上买给她的,并且告诉她这个不伤头发,叮嘱她不管夏天冬天都要吹干再睡觉,不然会感冒。如今她丈夫变成前夫,已经不在乎她睡前是否吹干了头发, 但至今她还留着它,只为纪念那一份她觉得值得纪念的爱。
他和她的定情信物是两个5分钱的硬币。两个5分硬币的年份刚好是他们两人的生日年。两个5分加起来就是10分,象征着满分的爱情。可他们的爱情最终并没有满分。后来市面上再也见不到5分的硬币了,在他送的一堆东西里,她独独保留了这枚硬币。
小欧和女友是始于网络的异地恋,起初他从未觉得时空会阻隔他们的爱情。但四年半后,再多的车票也没能搭成通往彼此的桥。小欧的抽屉里,是厚厚一打火车票,无声的诉说着那些为爱奔走的昼夜。
有一对情侣,都是北京人,从事天文研究。女孩26岁生日那天,男孩送给她一张恒星的光谱图,这是猎户座中的一颗恒星,离地球26光年。他写道:在你出生的那一刻/有一束光芒从这颗恒星出发/它穿越漫无边际的星际空间/穿过数不尽的尘埃和星云/经过26光年的旅程来到这里/你从那一刻起/也经过漫长岁月的旅程来到这里/你和你的星光在这里相遇/我和你也在这里相遇。尽管男孩因为疾病离开了,但女孩每次仰望猎户星座,都会有甜蜜涌上心头。男孩走了,却给女孩离下了一首诗,和永恒的猎户星座。
一场灾难毁了梅婕的一切,她失去了深爱他的男人、失去了家。残垣断壁掩埋了他们的所有物品。幸免于难的梅婕,只能把男人的生辰日期当作男人留给他的念想。她把那串数字设置到她可能用到密码的任何地方。
克罗地亚首都萨格勒布有一座别具特色的博物馆,收藏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各种爱情“遗物”,既有玩偶、钟表、吉他、日记本和信件,也有头发、衣服、地图、斧头和熨斗。每件藏品都见证一段已然流逝的情感,讲述着一段爱与痛的故事。
泰戈尔曾说:我不能保留你的波浪,只能保留你的足印在我心底。遭遇过爱情生离死别的痛楚、经历过爱情热烈之后的暗淡、感受过花自飘零水自流的无奈,就能深切体会那种不时撞击心灵的潮汐。人已远。情已逝。此情可待成追忆。只能藉由一件爱情的遗物、时光的旧物,偶尔凭吊,曾经的爱情。让时光的摩天轮,返转,闪迴。在片刻的恍惚之后,独自,收好行囊,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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