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五百公里来到了芜湖。午夜一点,睡不着,坐在酒店十二楼房间的窗口,看着远方的夜景,发呆。
晚上吃晚饭时,突然发现现在是十月末了,很平常的日子,是不?不,于我来说却是意义巨大,我竟然忘了,想起来好笑,也觉得有意思。
2013年10月21日,8、9个小时的手术后,我活着被抬下手术台。然后,是的,不堪回首的五年,我还活着,而且没有默默地计算日子,是真的任时间如水般流过。
不能饮,不能食,形容枯槁,趟在床上看着老小,心中彷徨,我能否活过一年?查资料,找旁证,偷偷的给自己打气,我能、我必须活过一年,我还有好多事没安排好。
能动了,还可以开车了,虽然还是经常吃了吐,还是坚持吃。然后想,我也许还可以再活三年,因为我没感觉到死亡的气息,而且,似乎我只要不去想,每个明天都让我期待。于是,尝试着去工作,尝试着不断给自己加量,尝试着让自己比正常人更正常。第二年在我偷偷计算日子的过程中又成功活过来了。
吃,仍然是大问题,不能随性,不能满足,许多次的绝望和愤懑后,只能选择妥协。开始总结和学习改变。大女儿上了高中,小女儿上了幼儿园。望着她们活力四射地跑进校园,我好几次坐在车里发呆。我不能仅仅活着,我还要赚钱。我要为她们多挣点钱。我的精力似乎能撑下去。繁重的工作迫使我必须少想一些病痛。最多时,我同时拥有六间办公室。痛并忙碌着、疯狂而不知不觉的又活过了第三年。
那天,我意识到我真的活过了三年,我心里五味杂陈,没有所谓祈祷,没有所谓感天谢地。我跟自己说,也许还有希望。女儿开始了关键的高考季。我结识了一个病友,几乎和我一模一样,去年是他的第十五年。我信心大增。我开始给自己减压减量,开始时不时不定期去医院调理一下。然后,女儿成功的完成了高考,我幸福的活过了第四年。
身体似乎开始适应了不少,吃饭开始规律许多,只要注意,已跟正常人区别不太大了。在我要窃喜的时候,在以为可以好转时,严重的口腔溃疡找上门来,持续了一年半,我无数次的诅咒和愤懑后,麻木地适应着新老病痛。生活在继续。然后,然后突然发现在我不再计较时间时,也就是现在,我活过了五年。
五年,漫长吗?短暂吗?精彩吗?不可总结,不堪回首。觉得欣慰的是,这五年,我该做的事都做了,没真的拿自己当病人待,我没颓下去,我没让我的家人受到太多牵连,我努力工作,小心谨慎,好像也没让老板同事们嫌弃我。我有许多不足,有许多毛病,其实我要认真总结,能改很多,但我可以以自己是病人来为自己找借口,周边人也都知道我是半废人,他们好像也在以这个理由原谅着我,现在想想,这不挺好吗,就这么着。
生活还会继续,我知道,不需喊胜天半子之类的豪言,我觉得最可贵的是,我每晚还在憧憬着明天,这就不错了。
我相信,明天的太阳还会照到我窗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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