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真的“缤纷”吗

“落英”真的“缤纷”吗2017/4/16星期日早雨

前天晚上，我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就有一个长发女孩朝我直嚷嚷：物理老师，我都消失十几天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她叫漆落英，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的时候，首先想到“落英缤纷”这个词语的。她确实最适合“落英缤纷”这个词语了，这大致是陶渊明《桃花源记》中的一句话吧。她穿得虽则朴素，却无法掩饰大家对她的缤纷印象。她原先是三班的，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理科生，后来又不知何故学了文并兼学美术，只是偶然在校园里见。她很大方，见我老远走来，便大声只嚷嚷：物理老师，我便朝她嫣然一笑，她也不怕生，直接上来问这问那，有时候还找到我的教室或者办公室来。久而久之也就彼此熟了。只是我多半时间都很忙，一般都记不起她。

直到这次她突然来问，我才发现我确实是好长日子没有看见她了，我就把她让到我的办公室，详细询问她消失得原因，她依旧很淘气地说：这十几天她一直都待在医院陪伴妈妈，我就问她妈妈怎么了，她说她妈妈被她爸爸打伤了头，在县医院脑系科已经待了快半个月了，现在才勉强能走，只是还没有全好，可是妈妈却坚持要出院，也没有医药费，已经花掉的四五千元也是她在亲戚家借的。说到此处，她满眼噙满了晶莹的泪花，我就很纳闷，那你的爸爸呢？她说不知道，自从把妈妈打伤以后，她爸爸就一直没有出现过，每每夜里，她爸爸还打电话过来跟在病床上的妈妈吵。她已经没有办法，也许她要么休学，要么辍学，听说休学的手续很复杂，她想趁此打听一下程序然后再赶回去照看妈妈。

我就问她是不是你爸爸的精神不正常？她说好像好的，干别的事挺好的，只是经常家暴，不仅打妈妈，还打她和弟弟，每每看见父亲她都害怕得发抖。我又问。是不是你妈妈很丑很笨，陪不住爸爸，她说妈妈很美，也识书达理，我就说那你妈妈为什么不离婚？她说妈妈要考虑她和弟弟的情绪。我就建议她去法院起诉爸爸，她说一来她不忍心，二来她怕跟生人说话，她才16岁，没见过世面，在医院的时候她很害羞，总是躲在床底下。我就很纳闷：你不是胆子很大吗？老远就大声嚷我的名字，怎么会那么腼腆呢？她说因为我是老师，老师都是好人，所以她不怕，对于陌生人，她是尴尬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

我一时无语，过了好长时间我又问：那你妈妈是什么态度呢？她说她妈妈也不主张起诉，当我问为什么的时候，她说她也不知道，我再一次无语……

又过了好长时间，我就又问，妈妈的娘家有人吗？比方说你舅舅外爷外婆之类的？她说有，但是他们都不出主意，她都不知道该咋办了？说道此处，她的眼泪再一次和着鼻涕悲伤地下……

我终究无法，上自习的铃声已经响过好长时间了，我只好说你去找你的班主任吧，让他给你拿个主意，然后她就走了，我也就去了教室，从此我们就再没见面，想打听她的消息，也没有办法了。

写道此处，我不知道我该怎样结束我的文字，我只是觉得陶渊明先生骗了我，他说“落英缤纷”，可事实是这样吗？我眼前的这个叫落英的小姑娘，她不是“缤纷”，相反却是凋零了被人践踏，她的父亲，虎狼一样的人，她值得来到世间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日子吗？我想如此之人等待她的应该不是宽容与谅解，而应该是法律的严惩！

可爱的落英，今夜不知已经凋零到了那里，我在心中千万次地问：她还会重新复返校园吗，她还会是那个老远见到我就大声只嚷嚷的女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