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度怀疑自己患了某种精神疾病。
一切始于四年前。
1
从教学楼往宿舍方向,男生宿舍大门前,有一条宽阔的岔道,这是人流量最大的中心点,每天也有车辆驶过,拥挤是常态。
我从教学楼回宿舍,途经这里,从树荫下迈步正要过大路时,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观急速席卷了大脑:有千丝万缕的思绪仿佛梵高的星空图一样,在头脑中旋转又扭曲。有无数的、简短的记忆碎片像高速切换的幻灯片一样闪过脑海,这些记忆没有前因后果,没有具体的来源,仿佛刻在骨子里,终于觅得时机穿透肌骨冲入脑海。好像发生在另一个维度的事情,在这一瞬间被我亲眼目睹。止不住的心悸,脑浆在沸腾。
这是什么奇怪的现象,这些翻腾的事情周边人都不知道,不能让他们察觉,你是正常人!
我这样告诫自己,强迫双腿挪动继续向前行走,不要突兀地停在原地,别让周边人察觉事态的诡异。这时候我已经无法关注左右两侧是否有车驶来,也听不到现实中的外界声响,只管往前走。
如果这时有车驶来,我可能无法躲过。
直到这段洪流安定下来。
2
我在电脑桌前打字,导员告诉我要发个消息,我找到那人打开消息框,下一刻便不受控制,我听到周边有人在讲话,可每一个字一飘到空气中便消弭于无形,捕捉不到。我强迫自己恢复正常,询问了两遍还是无果,在与其他人讲话的导员察觉有些不妥,向我看来,我勉强地笑了下,“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不舒服”。另一位同学见状贴心地代替我坐到电脑前打字发消息,我挪过去坐在导员身边,她关切地询问,我一一言明。
最后分析出来可能是压力太大的缘故。
可我知道不是,因为有次暑假在家,温馨的饭桌旁,我也会突然陷入其中。
还有操场上,还有现在也是。
记忆里面有什么?我自己都不记得太多了,这些记忆,大约有我以前经历过的,大约有外婆家的荷塘,大约有夜晚的田埂,大约还有其他的,各种各样,辨不清现实还是幻想。唯一确定的是,每次“发作”时间很短,都是相同的记忆。同样的人,做着同样的事情。
思想仿佛被剥离于躯体,心悸的痛楚迫使潜意尽快摆脱这种状态。
很快,摆脱后再回忆,刚刚另一个维度发生的一切,我又没有印象了,记不清是什么事情,记不清有什么人,记不清发生在何时何地。
与朋友讲起此事,我描述的不甚详尽,自己都不清楚这是什么,她听的迷糊,但是推荐了一本书给我。直到三年后,我才去看了这本书。
一摸一样,里面描述的内容简直一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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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这只是伪造的记忆?一切都是他的意识在事后为了某种目的和企图,随意虚构出来的?这种可能性,天吾也充分考虑过,并得出了“恐怕不是”的结论。如果说是虚构的,这段记忆未免过于鲜明,过于有说服力了。其间的光线、气味、心跳,这些真实感强大难拒,无法认为都是赝品。而且,假定这种情景果真存在,什么事都能顺理成章地解释,不论是从逻辑还是从感情的角度。
这段长度约为十秒的鲜明影像,常常突如其来地出现在眼前。既没有征兆,也没有犹豫,连个敲门声都没有。有时是正坐在电车上,有时是正在黑板上书写算式,有时是正在吃饭,有时是正在和谁对坐交谈(比如说这次)。它说来就来忽然造访,像无声的海啸,排山倒海地汹涌而至。等回过神来,它已经矗立在眼前,手脚已经麻痹,时间长河忽然断流,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呼吸无法正常进行。四周的人和物悉数化作和自己无关的东西。那道液体的高墙将他全身吞噬。尽管感觉世界被锁进黑暗,意识却并不因此模糊,只是迅速转换轨道,某些部分甚至变得更为敏锐。没有恐惧,却睁不开眼。眼睑被牢牢地闭锁,四周的声响也渐渐远去。那熟悉的影像于是一次又一次被投映在意识的屏幕上。周身汗水喷涌,他清楚地感觉到腋下的衬衣渐渐变湿,全身开始微微颤抖,心跳加速,加剧。
如果有别人在,天吾会假装忽然晕眩。实际上,这和突然的晕眩的确非常相似。只要过一小会儿,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掩住嘴巴一动不动,举手示意对方:没事,不必担心。有时可能三十秒就平复了,也有超过一分钟的情形。相同的影像自动地反复播放,比作录像带的话就像锁定在了重播状态。
这次的“发作”持续了很久。天吾闭着眼睛,像往常一样,用手帕堵着嘴,紧咬牙关。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只有等一切都过去,才能根据身体的疲乏程度来估测。身体消耗得非常厉害。第一次感到如此疲倦。等了很长时间,眼睛才能睁开。意识在争取尽早清醒,肌肉和内脏系统却抗命不从,像冬眠的动物弄错了季节提前醒来一样。
“对了,刚才我们在谈什么?”天吾问。必须赶快恢复正常状态。
“是呀,咱们在谈什么来着?”小松说着,抬起眼思考了一下,或者说装出思考的模样。天吾也不清楚究竟是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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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我读完了,但是对于我想要的答案,一直没有结果。
生活在继续,我一直生活在1984,没有见过1Q84的月亮。
十月,无念
我一直自认为自己内心非常强大,可当我将这句话说出口时,却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如果四周的神明听到了,也会觉得我在说谎吧。
因为我有时也在害怕。
《西方哲学史》这本书中有一句话:
陷入迷狂的人听得见神圣的声音,而平常人闻所未闻。
我听见了某些声音,神不神圣我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陷入迷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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