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原来是和我们一起居住的
后来因为家庭琐事分开
回了老家安歇
再次见到
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了
当我把蜷缩在我身后
紧紧抱着我双腿的亲宝
推到插满仪器的父亲近前
听到父亲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叫唤
是亲宝来了嘛？
是亲宝来了嘛？
我轻轻的抚摸着亲宝的头
让他叫几声爷爷
亲戚来了很多
都围着
他有点胆怯
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
我轻轻抬起父亲已经失去知觉左手
把亲宝的手
和我的一起放在他那
宽厚的树皮一样的手掌
或许是被老茧扎到
亲宝下意识缩了一下
最后他还是把手掌放了上来
父亲很用力
想紧握
但是，该死的血栓堵住了他的右脑
使他的左手和左脚动弹不得
双眼也不能睁开
瞳孔对光源失去了反应
不能再睁眼看看
活泼可爱，曾日日抱着的孙子了。
我端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
怕他的手脚血液不循环
一直在给他按摩
眼前的父亲
头发早已花白
暗黄的眼球早没了往日的神采
牙齿也落得所剩无几
连上厕所也不能动弹了
已然是一个大婴儿了
他再也不是那颗年幼时玩累了
让我依靠
给我怀抱
强壮 结实 有力的参天大树了
风霜早已吹落了他的叶
岁月早已榨干了他伟岸身躯里所有的水分了
留下的
只是纤弱的树干
我俯在父亲的脚下
不知道多久
一些画面一帧帧反复在我脑海里重播
父亲开着手扶拖拉机在田里犁地
我在水塘边青色的芦苇叶上
反复捉弄一只荧光色的虫子
夕阳余晖下
我早早的闻到了
远处妈妈手里提着的菜篮里
蛋炒饭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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