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凤尾竹

有首诗这样说，凡是遥远的地方，对我们都是一种诱惑。沿着火山石砌成的石板路，缓缓步入和顺，古镇、牌坊、小桥、流水，这里有外公外婆的家。妈妈指着那座乡村图书馆不无得意地说：“你外公的所有书都捐赠在这里。”今夜无月，心底却满是如水的月色，仿佛是触手可及却又缥缈无边，月光下的凤尾竹带着幽幽的些许惆怅，淡淡的几缕相思，飘舞在思绪的空中。外公外婆一生相伴，相亲相爱。他们青年时期背井离乡到了德宏，在那个傣族、景颇族聚集的地方，外公外婆很快掌握了当地人的民族语言。外公后来做了邦瓦中学的校长，孩子们喜欢他，乡亲们更喜欢他。白天孩子们在学校围着外公转，回家后外公的庭院里总是挤满了来看病的乡亲。外公的医术远近闻名，各种跌打损伤在外公手下立马药到病除。

如今，外公已去世多年，还有许多老乡会慕名而来。当然陪伴我最多的是外婆。我在灶房里吵着要外婆做我最喜欢吃的油炸排骨，只见刀起刀落间，外婆的手在砧板上起起伏伏，一盘大小整齐的排骨已码放在盘中。当小粉，葱花，鸡蛋在盘中相遇时，我满怀期待，外婆的手在盘中捏呀揉呀，油锅里冒起调皮的小泡泡，“呲——”外婆的油炸排骨恰到好处，香脆中尝到一丝葱花的清香，咬一口可以清楚地看到排骨中飘出的缕缕热气。其实外婆也是一位小学的校长。她一个人教语文、教数学、教体育、教音乐。外婆虽然是汉族，但她长期和当地人打交道，能说一口标准的傣族话，写一手漂亮的傣族文字。为了传承当地傣族文化，她就利用放学后的时间教孩子们学傣文，让他们不要忘记自己民族的语言。记忆里外婆很有趣，苍老的脸上嵌着深深的皱纹，每道皱纹里都藏着一个有趣的故事。我小小的时候怕黑，一到晚上就爬上外婆的床，她总是一遍又一遍哄着我。窗外清澈的月光宛若一层薄纱，从凤尾竹的叶梢披到她的肩头。月光下，凤尾竹的叶子散发着醉人的光芒，如幻如梦的夜雾腾起，琥珀色的月亮在凤尾竹的身上留下了朦胧的光晕。一曲天籁，带着凤尾竹的梦。梦里，我看见外婆站在月光里，在斑驳的光线中，银发被微风轻轻吹起，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边，我看见了她在笑，随即转身，迎着月光去寻找她牵挂已久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