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出生在战火纷飞的30年代,满地的饥饿!满地的恐慌!更是满地的悲凉!
爷爷说他才4岁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得病就走了,留下姐姐、他和哥哥,自己的母亲又是个裹脚的女人,下地干不了重活,太奶奶为了在那个年代活着而改了嫁。
爷爷说这个后老人是一位河南张姓的男子,曾经还是个国民党的将军,后来的后来不知怎么就找了太奶奶,或许这里面的故事可以写一本书。从此,爷爷又重新有了家。有了男人的家就有了力量!有女人的家就有了烟火!爷爷说起码再也不怕会被狼叼走!有了庄稼种也就有了粮食!
爷爷的老家在杨郎往西走的山里,漫山遍野的山地,只要你有力气,山里的地都可以种!就是要等老天爷给饭吃,天下雨地才能长粮食。在爷爷的回忆里我没有找到地主老财的可恶嘴脸,听的最多的便是安静的夜晚,一阵一阵的狼嚎。据爷爷说那会的狼可不是我们现在在动物园看到的狼,爷爷说那时的狼会吃人。
爷爷每每提起这段往事的时候都会说他的这个后老人对他很好很好!在随后的岁月中爷爷的后老人教会了爷爷一门吃饭的手艺,不仅仅是爷爷,还有其他几位爷爷也传承这这门手艺,这门手艺后来就传给了爸爸。过去农村人做饭都是大锅,蒸馒头呢自然要用到笼屉,传给爷爷的手艺便是做笼屉,笼屉做得好才能不走气,蒸出来的馒头才越发饱满,馒头也会越白。
就这样爷爷成了十里八乡的小手艺人。爷爷身体健壮、手脚勤快就在那个饥荒的年代没咋挨饿!转眼间爷爷二十出头,该是成家的年纪,爷爷的舅舅领着一位小姑娘到了爷爷家,那便是奶奶,奶奶的爸爸就是爷爷的舅舅!是不是有点绕进去了,按现代人的说法就是近亲结婚,爷爷和奶奶是姑表亲,可基因的强大选择了正确的输出,可喜的是在爷爷奶奶们的下一代里没有出现恐怖的故事。
和很多故事一样爷爷奶奶有了第一个孩子,那就是大姑,奶奶从小生活的黑城是平川,也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而爷爷生活在大山里,从这个山头望向哪个山头都没有几户人家,也许是奶奶嫁给了爷爷,告诉爷爷大山外头也有田可种,也有手艺可以做,还有很多很多稀奇,爷爷动心了,就带着奶奶和大姑搬出了山里,搬到了奶奶的娘家门口,这一住就是几辈人。
解放初期国家到处招工,年轻的爷爷力气也大,干活也利索。就去了打井队,干的全是体力活。爷爷那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工作的地方在内蒙的东胜,那会爷爷说打井队在打石油,找铁矿,爷爷刚到打井队时,奶奶就给爷爷带了床提起来能看见亮光的被子,爷爷说夏天光床板还凉快,可冬天就难熬!爷爷说他就把自己穿的宽腿棉裤倒着铺在光板床上,那会人穿的棉裤都是大裆宽腿,爷爷倒着两个裤腿并齐铺好小心的躺在上面,爷爷说初冬的时候自己大病一场,拉血肚,就因为那冷的没地方躲的床,爷爷都舍不得给自己置办被褥,每次都把自己的的工资全部寄给奶奶。当时爷爷一个月工资28元,爷爷说66年前就给家里添置了自行车,还有那台和爸爸同岁的缝纫机!到现在妈妈还在用那台老久老久的缝纫机! 到后来日子越来越好的时候爷爷才给自己缝制了被褥,那无数个没有温暖的夜里,爷爷陪着工友一起上班,送走了寒冷!
那个年代机器还不发达,很多活还是要靠人靠力气,爷爷说他那会干活从不惜力,别人不干他干,别人不上夜班他上,这样没干几年爷爷就转成了正式工。成了正式工人,在那个年代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家里还有人在外面工作!
所以在爸爸的回忆里即便是饥荒的60年代,也没有饿的两眼冒金星。据说爸爸小时候,爷爷给爸爸买了双雨鞋,爸爸爱不失手!有一次晚上睡觉,奶奶奇怪爸爸今天晚上为什么出这么多汗?一揭开被子,原来新雨鞋还在爸爸的脚上!
爷爷随着打井队打井,走遍了西北五省,每年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奶奶说那会什么都慢,火车慢,汽车慢,有时三十晚上也不见爷爷回来,奶奶就坐在炕角等一晚上的爷爷。爷爷年轻时候去过很多地方,还坐过飞机,爷爷每每提到这些的时候满脸的自豪。谁又知道他长年的劳累早早患上腰肌劳损,有时坐骨神经痛,疼起来痛苦不堪,还记得家里还有个铁马甲,是模仿人的腰部以及肋骨形状用铁片焊接成的,非常重,爷爷腰疼的时候就穿上它。
再后来两个最小的姑姑都考上了城里的高中,爷爷奶奶搬到了城里单位的平房,那里也就有了我的童年碎片。在哪个大厂院里堆的最多的是铁管子,有粗的细的长的短的,各式各样。我每天就敲敲左边再敲敲右边然后听听声音,爷爷奶奶看了哈哈大笑。也就是那以后两个姑姑同时考上了大学,爷爷奶奶高兴的说他们的任务完成了。
这个时候的我们正在偷偷地长大,爸爸是爷爷唯一的儿子,爷爷奶奶对我和弟弟妹妹更是疼爱至极。对于80年代出生在农村的人来说,有时记忆里会有干不完的活和吃不完的苦,而我没有!爷爷奶奶会给我买小红皮鞋,方口圆头的中间有个带子。给我买漂亮的裙子。记得最最清楚的是爷爷奶奶买给我的白短袖和橘色的背带裙,当时好像是35元,邻居一听,砸砸嘴,转头问爷爷奶奶怎么舍得花这么多钱给孙女买衣服?奶奶只是笑笑。
后来,我长大去城里读了高中,爷爷每个月都来城里领工资,领了工资后首先到学校给我生活费。不管刮风,不管下雨,三年雷打不动!后来我又上了大学,爷爷给我的生活费更是按时的要紧,怕我一个人在外地没钱花。弟弟也和我一样,都是爷爷每月按时给的生活费,直到读完高中,上了大学。
往昔的日子一切安好!奶奶和爷爷的感情极好,在我的记忆中他们好像没咋吵过架,老了更是和睦如初。后来奶奶得了脑溢血,抢救过来后,爷爷尽心尽力地照顾20年,爷爷走到哪里都拽着奶奶,奶奶吃啥都留给爷爷。可是岁月不会像我们想的这般静好,后来奶奶走了,爷爷像丢了魂一样没着没落,这种思念无法用语言去描述!这种孤寂也只有爷爷自己能体会得到!
好不容易几年过去了,爷爷似乎渐渐习惯了没有奶奶的生活,有时他一个人骑个自行车哼着小曲,那儿有热闹就去凑凑。有时赶集买个菜,听见哪里有秦腔去听一会。更让我们高兴的是,每当听见我们要回去,他就早早的等在路口,连有晚上早睡习惯的爷爷瞌睡都没有了,一直等我们的车开进院子,爷爷说他的心才放下。
爷爷一直很平凡,但爷爷说不管什么时候干啥都要把啥干好。
爷爷的陈年旧事还有很多很多,今天就先跟您说这么多。
(以上图片均为宁夏西吉宋彩红钢笔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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