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暖风浅浅
昨天看了一篇文章,说的是一个年轻的生命离开了世界,是友友的同事,年岁也仅仅是31岁的女同胞。其实,我知道,一旦我看过文章,思念便情不自禁。
我思念的是自己的姑姑,她27岁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时候我十五岁,也正赶上一年中的中秋节,姑姑走了,撂下了一个五岁的男孩,带着永远的遗憾,离开了想念她的亲人,我再也找寻不到那个从小就为我梳头的人。
每当拿起梳子,就害怕照自己的脸,总感觉我的姑姑藏在我的身后,精心地为我梳理散乱的青丝。
我童年的头发都是姑姑为我打理,家里的院子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石头,记忆中是粉红色的石头,这石头和现在的茶几的宽度差不多,大约有80公分的宽度,长有一米二的样子。别小看这块石头,它即是饭桌又是梳妆台,小时候把镜子放在石头上,我坐一个很矮的小凳,姑姑坐一个高板凳,然后姑姑拿上木头梳子就开始捯饬我的头发。
我很乐意姑姑为我梳头,姑姑也总是把我不多的长发,编成五六只小辫,然后咋上皮筋。皮筋有红的绿的黄的等等多种颜色,我的辫子就像是彩色的蝴蝶,只要跑起来,辫子就会在头上跳舞,而当我感觉出小辫子弹起来,就跑得更快了。
每次姑姑梳完头就说:“好了,照照镜子!”姑姑说话的声音有些粗,可是我能感觉出一种特殊的温柔。姑姑的手是纤细修长的,她暖暖的手总是不停地把一缕发丝分成几部分,两只手颠来倒去。但我从没有感觉到头发不适,没有痛感,有的也是一种舒服的感觉,有时姑姑梳着头发,我就瞌睡了。当姑姑看到我迷糊的眼睛,会对着镜子说:“梳完头睡觉去!”
我眯着眼睛不搭理姑姑,姑姑会说:“这孩子累了。”然后把我抱在床上,我睡得像死狗一样,什么也不知道,直到醒来,母亲才告诉我:“你姑姑给你梳好的头,即便睡一觉也不会乱。”
记得有一次,我看到母亲用爽身粉擦拭脖子,我哪里知道这是爽身粉,愣是把爽身粉擦在脸上,还在院子里的大石头上放上镜子,一边擦一边照着镜子,直到镜子里的人变成一个大白脸。而且还不罢休,把全身都用爽身粉擦个遍,然后去找姑姑,对姑姑说:“姑姑,我白不白?”
姑姑一看,这孩子疯了吧,厉声问我:“我的小祖宗,你哪来的爽身粉,你等着挨打吧!”
我满以为姑姑会夸我,但没想到姑姑说我会挨打,这当然是母亲要打我了,我把母亲的一盒爽身粉都用光了。听到姑姑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害怕,白着个脸子满院子跑。
母亲从田间回来后,一看大石头上的爽身粉盒,似乎就明白了什么。二话没说,就开始找我。这时姑姑正在为我洗脸,母亲就想伸手打我,那个年月,一小盒爽身粉可能就是几毛钱,但对母亲来说这可是昂贵的东西呀!毕竟那时候不富裕。
母亲伸出的手又重重地放下了,看了一眼满身的爽身粉的我,憋不住也笑了起来。
那时候五六岁的我已经有记忆了,等我长大一些,七八岁的时候也是姑姑为我梳头,再大一些,我开始自己梳头了。
姑姑从来没有上过学,小时候身体就不太好,好像是气管炎,长大以后经常咳嗽,没想到她出嫁五年就匆匆离世。
正当中秋节的时候,姑姑走了,当父母带我来到姑姑家,我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姑姑,姑姑身上盖着一个洁白的白床单,我上前搂住姑姑的头就哭,母亲用手把我拉过来,对着我说:“泪掉在姑姑身上,姑姑也会哭的,别让姑姑哭了,让姑姑安安静静地走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随家人一起用小车把姑姑拉到了地里,墓地距离姑姑家很远很远,大约有三里的路程。那时候已经开始了火葬,不让土葬了。但如果偷偷土葬,没人举报就算完事。也正是因为这事,埋葬姑姑是偷偷进行的。我眼睁睁看着姑姑放在了棺材里,也眼睁睁用土掩埋了年轻的姑姑。
她年轻的生命也就这样随风而去,如一颗流星,当火花灿烂时突然就坠入湖海,而且再也升腾不起一丝丝的亮光。伴着切骨的伤痛,带着留恋儿子的目光,撒手人寰。让惦记她的亲人久久徘徊在她的墓地,泪眼朦胧中仿佛她依旧就在身旁。
有时我想姑姑是不是也像《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她弱不禁风的身体,会不会不堪生活的种种磨难?可我明明看见二姑嫁给了爱情,从没有看到过姑姑埋怨生活,埋怨岁月里种种不随心如意的事。
…………
昨天看到友友怀念同事的那篇文章,情不自禁泪沾衣巾。
岁月中总是有许多的日子让人难忘,那些坚强那些执着那些美好,如影随形地潜入心底的某个地方,藏匿着,隐忍着。一旦有人挽起思念的歌,就如细碎的波纹传导到心里,记忆连同情感的泪腺诠释着那个人的名字,在岁月里谱成远方的呼唤,一千次一万次默默地为她祈祷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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