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

如果有来生，愿作一只鸟，飞成永恒，没有旅途的苦恼，东方有火红的希望，南方有温暖的槽床，向西啄退残阳，向北唤醒阳光。

    我选择在今天走开，抛弃这生锈的铁笼，唾弃这霉了的食物，去跑上窜下，去飞往远方，没有诗，乞来的施舍, 自己发呆，我是不愿这样过活的。

    我选择在十分钟后起飞，从二十一楼呼扇翅膀，腾挪到永恒。我无所畏惧，尽管看过有鲜艳的，毫无褪色的血渗下，可那是会开花的，我相信的，在以后很久的时候。我会把你套在我身上的锁，横在眼前，把你粘在我衣服上的目光，别在胸前，那些擦不掉的，搓不去的，比纹身还要触目的过往，都是这般自由的翅膀，腾挪到永恒。

    我要去给别人唱歌，编一个凄美的故事，唱给一个陌生人听，唱每个清晨的森林，唱游子的家乡，唱流浪者的情人，唱卡萨布朗卡，唱噢！苏珊娜。我唱给每个过往的人听，唱给树，我窜上去唱给云儿听，它们笑着笑着，我唱这寂寞仍毫无借口的自由，我放声大哭，上窜下跳，这自由是属于它们的，我困了。我刚刚睡醒，我早就疯了。

    我选择十分钟后起飞，从这森林的上空腾飞，逍遥到远方。我路过坐落于东海上的小孤岛，飞过如春南方斑驳的古巷道，我累了。这不是我想要的远方，我停在了一木排屋的檐上，我饿了，这儿有饭香，我想我是失败的，又沦丧了自由，败在柴米油盐上。

    你说，我该是白色的吧。我是藏红色的、海蓝色的、灰褐色的，一分钟比一分钟浑浊。对不起，我是好孩子，真的，我是好孩子，但是好孩子一无所有。

    我选择刺瞎我的双眼，禁锢住耳朵，不再面对你看不见的世界，不在呼扇翅膀，折断腾飞的念想，跟每一个人怒目相对，从此学会在夏天傍晚的时候散步，走走停停，且歌且行。

    我给你唱卡萨布朗卡，给你说南方的，北方的，鲜艳的，明亮的，那些你渴望看见的，你想去远方，说我是你的远方。还是别了，我去过的，那儿没有诗的。还是别了，玫瑰是我偷的，情话是我抄的。

    你说，留下吧，飞不动的。是的，我不再属于天空了，倘若我如同人一般的话，我就将被岁月染白，成了你想要的颜色，可我仍是这般颜色，一分钟比一分钟浑浊，我是好孩子，真的，但是好孩子要走了，它老了。

    我选择腾飞到上空，尽管只扑腾半米高。我用尽生命的力量，躺在一里外的森林里，就这儿吧，兴许灵魂跑不远，还能看到你。要不，再远点吧，我怕的，怕你摸索到这儿，触到我。不了，就这儿吧，走不动了，这儿蛮好的，至少腐了羽毛，没了颜色，终成了白色。唱一首歌吧，唱游子的自由，唱流浪者的情人。

    我选择深埋森林里，这儿离自由近点，离你近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时光太瘦，没能陪你万水千山，我食言而肥了。

    如果有来生，愿作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态，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挥洒阴凉，一半沐浴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