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出自己模样的明亮隧道
回到家以来的两周多,我很少习作,更多与另一门语言为伴。并不很早地起床,一日三餐相对均匀地满足下身体的需求,依旧在午前的时候吃下舍曲林的药片,然后随机地外出选择一处小店学习休憩。偶尔穿梭于各条小巷去祖父母的家里,听他们讲一讲已然年代久远的事情,像是穿越一个时光隧道。同样的夏天似乎并非酷暑,而是一如旧时光的妙趣横生。
小城是没有什么隧道的。之所以突然提到隧道,是我总是很喜欢南京内环隧道里的那种有些和煦的光芒,那样的光把整个路面照亮,以至于我可以清晰在挡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模样。看过一句话,我们生活的全部意义在于寻找自己。有些像是给自己立一部传记那般。这样的自己出身于怎样的家庭,自己又如何在亲人的呵护之下长大,终于某日自立但仍旧与这世界中的牢笼挣扎。
思考这一切的时节,是北方的秋天要再晚一些才会到来的时候。刚刚从大暑里回神,闷暑的汗渍未干透,短袖也还没脱得利落,等一场雨,城市烧退,换作新貌。
我和先前那些欢喜的人们住在同样的城市里,甚至在同一趟公车上相遇,说起某天的作业,借着窗外移动的树影,用双目描摹出对方青春的模样。种种所谓为缘分的巧合似乎必然,再平而浅显的缘分,都并不寻常。或许走不进红极成灰的凄苦境界,也难遇百年一现的海誓山盟,至少日子里偷闲,乘北上列车掠过忽隐忽现的冰凌,在雪地里昏睡,奔跑吓走落脚的鸟这些温柔事。
只是这些事情都已然遥远。回到本地之后方晓得与那些年的玩伴们相隔疏离,却也想念刚刚分离散尽的人们。似乎这个时候的我终于得以称之过去为儿时,我所有之失去都是青春,我也许能得到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她的眼神像是月光。可我无法抵挡变迁的世事,亲故衰老的面庞,再用自己的一生将他们的一切复制成为自己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些剪纸画,累积成为人生的厚度。
那样的沉甸甸的记忆似一本书放在今后人们的手里,就和在隧道里看到的自己是一样的。那个影子劫持每个迎面而来的忧愁,在人生的空白处画上颜色,让即将衰亡的期许又起死回生,成为毋须心态的铺叙,取替了思索。
我们共同,在枝干的血脉里完成变迁,完成肉体和肉体的镶嵌。黄昏作书的封面,玫瑰花尽兴,剪影成眉心的胎记。在这样的疯狂里,我不想挽救疫情,任其蔓延,向任何一道伤疤发誓。那些矜持,早成了罐里的骨灰。风一吹,扬起日复一日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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