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最后的专家会诊。小利排在第二个。
有一个家属在门口等待。正好此时有个工作人员进入专家会诊的办公室,门打开了,我看见了一位老奶奶坐在大办公桌的一侧。
看门口等待的人不安的表情,可能是她的女儿。
第一次做精神病鉴定,没有经验,不知道会诊得多长时间,问了工作人员,人家说可能四十分钟左右,具体得看被鉴定人的情况而定。
只盼着她能在四点之前做完鉴定,因为下午五点半还要接孩子放学。独自带孩子就是这样没有依靠,只能自己调节好时间。
三点半时那位老奶奶出来了,女儿搀扶着她走了。终于轮到小利,我是心中窃喜,估计四点左右能结束,不影响接孩子放学。
小利进去后,专家让两个民警也进去,说是拍照。拍完照本想着退出,谁知专家说得有民警在场。
正好我想听听专家都会问什么问题。
一个大的会议桌,三个提问的专家坐在一侧,两个记录的专家坐在一侧。
专家:你叫什么名字?
小利: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专家:我们问你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小利:你们都知道的问题干嘛还问?
专家: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明显能感觉到这个专家脾气不大好)。
小利:我叫小利。
专家:家是哪里的?
小利:我没有家。
专家:怎么会没有家?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小利:你们问这个干嘛?
专家:我们要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小利:这是我的隐私,没必要告诉你们。
专家:小利,你要明白我们现在都在帮你,请你配合。
小利:有孩子了。
专家:孩子几岁?
小利:九岁了。
专家:谁在照顾孩子?
小利:孩子都是我在照顾,现在我进到了看守所没人管孩子了(提到孩子,小利情绪失控了,开始不停地哭,一边哭一边喊)。我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觉得我和孩子是拖累。为什么不放了我?有没有犯罪啊,你们都是骗子。
专家:小利,控制一下你的情绪,我们换个问题。你做过什么工作?
小利:我想不起来了。
专家:你进到看守所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小利:你让我想想,我现在总是记不住以前的事情。我卖过汽车。
专家:警察为什么抓你?你犯了什么罪?
小利:我不知道,我没有犯罪。
专家:你没有犯罪警察怎么会抓你?
小利: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钱放到了公司里,没有了。
专家:放到了哪个公司?
小利:**投资担保公司。
专家:你是那个公司的员工吗?
小利:不是。我不是啊,你们是怎么了?为什么非要说我是公司的人?
专家:你的罪名是什么?
小利:不知道,我没有拿别人的钱,我的钱不见了。
专家看小利的情绪又一次失控,换了问题接着问。问了几个问题还是回到案子上,一聊起自己的案子,小利就控制不住地想骂人。
专家就像是拿着一个仪器在小利身上检测,看她对什么样的问题比较敏感。测出几个敏感点后,接着再检测每个敏感点的排序。
会诊就这样进行了一个小时,完全超出我的预计,孩子今天是接不了了。
终于要结束时,专门记录的专家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和另一名民警,示意我们过去签字。他的大框眼镜下方有个特别大的痣,确切地说,应该是个瘤子,灰色的。
这个专家不与人对视,他知道,只要第一次见他的人都会多看他几眼。他习惯了,默默转开视线,低头看记录的文字。他一只手遮挡住记录的内容,另一只手指着签字的地方,我们签了字他就迅速收起了记录本。
终于结束了,我们走出去与其他民警交流一下。谁料小利扭头回到会诊室,警告专家“你们若是给我鉴定为精神病,我会去告你们的”。
做精神病鉴定是多少犯罪嫌疑人“梦想”的从轻情节,多少人想做这个鉴定都不一定能做,小利不愿意去做,做了还要威胁专家,难道是真的精神病吗?
在来做鉴定的前一周,她突然在监室里一边跳着一边大声地喊,同监室的人拉都拉不住,身上的那股劲让人害怕。
当时看守所的所长、医生、管教都赶紧过去看看她是怎么了。过了一会儿情绪稳定后,问她怎么了,她竟然说不记得了脑子一片空白。
真真假假,等专家的鉴定报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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