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问题。
因为无论回答是男是女，心里总会泛起一些涟漪。
也许是骄傲，也许是庆幸，也许是遗憾……
而如果是头胎，根据性别不同，还会有不同的追问方式，比如：
“女孩好啊，小棉袄，啥时候生老二？”
“男孩啊，不错，不想生二胎了吧？”
1
在“重男轻女”的社会里，大多数女孩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
纵观中国“长姐”们所遭遇的各种不公平待遇，就足以让人对人性、对家庭、对父母绝望。
但是，性别虽然天注定，却也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
对女性而言，最重要的可以重获性别优势的机会，就是「怀孕生子」。
因为，再不被待见的女性，只要做了男孩的母亲，几乎就能够“母凭子贵”，赢得一些尊重和优待。
有人可能会觉得，都21世纪了，怎么还会有“母凭子贵”这么老旧的说法？
现在肯定没有这个说法了，现在的说法已经演变成：
“她生的可是个儿子，要不然她婆婆不会对她这么好。”
“她老公怎么对她这么不好，她生的是儿子，又不是女儿？”
对现代人而言，公然说想生个男孩属于政治不正确，而且很容易打脸，万一不是呢？
但是，这并不妨碍人们私底下想办法。
也就是说，无论“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口号提了多少年，无论“女儿是贴心小棉袄”的安慰出现了多长时间，想生个男孩，最好头胎就是男孩的愿望，是真切地刻进了大多数人的内心最深处。
2
与头胎得男的喜悦感相比，头胎生了女儿，感觉就比较复杂了。
望着初生女儿的脸，没有哪个母亲会后悔自己生下这个宝贝疙瘩，即使她没有小丁丁。
然而，一旦面对更多的人，各种复杂的心情就会涌上心头。
“你要是个男孩，会不会更被重视一点？”
“爷爷奶奶想要个孙子，他们会不会嫌弃你？”
“你会不会以后也像妈妈小时候一样，嫌弃自己的女儿身？”
“你要是个男孩多好，以后就不用经历这么痛苦的生孩子了……”
“我要是生个儿子，会不会说话就能更有底气一些？”
一位朋友，在怀孕时曾开心地告诉我，大家都觉得她怀的是个男孩，最后生出来发现是个女儿时，失落了很久。
另一位朋友，因为知道母亲一直期待自己是个男孩，就从很小开始，努力地模仿男孩，希望可以弥补母亲的遗憾。
还有很多母亲，虽然疼爱着自己的“小棉袄”，却在无意中把一种性别自卑也传递了下去。而嫌弃女孩的，很多恰恰就是女性。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女儿身，真的就像一个移动的活靶子，会在各种涉及性别的地方，猝不及防地“被攻击”。
3
这种担忧和焦虑，如果深入追究下去，还不只是头胎女儿妈妈们的专属。
我们常听到有人对头胎儿子的妈妈们说：
“幸亏你第一胎是男孩，不然就得生二胎。”
这话是在为头胎男孩的母亲们庆幸，然而，这份幸运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踏实：
“是啊，我是很幸运，可是万一呢？万一不是男孩怎么办？”
再极端一点：
“如果还需要再生一个男孩，还能这么幸运吗？”
因为“重男轻女”的存在，我们常会不自觉地认为生了男孩，就等于有了保障，有了安全感。
但是，幸运感并不等于安全感，恰恰相反，幸运感常常正是不安全感。
因为幸运，几乎无法由我们自己来掌控，只能寄托于概率和不可知力。
也因为这种无法掌控，才出现了许多类似包生男孩的荒谬保健品。
可想而知，这荒唐的背后，该是有多少因“重男轻女”而引发的生育焦虑在支撑。也可以想见，只要“重男轻女”的思想还存在，生男生女的焦虑必将会一直持续。
4
如果没有了“重男轻女”，会怎样？
我大胆地设想了一下，如果世界真的可以做到“生男生女都一样”，会不会大家都能松一口气？
因为，从此以后，生男孩不用再庆幸，生女孩也不用再遗憾；不再担心哪天有人不怀好意地炫耀和歧视，也不再纠结那点只能寄托于概率的幸运。
不会再有包生男孩的灵丹妙药，更不会有堕掉女胎的极端行径，有的只是全家为一个新生命的降临而生出的喜悦和骄傲：
“我们有孩子了，TA是一个女孩/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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