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鲍勃迪伦的诗《猩红镇》中,他曾如此描写音乐与人们的关系:“音乐响起,人们缓缓摆动。”这是音乐中的吸引力法则,它可以让完全不认识的两个人,在不同的空间或者时间中感受到快乐和悲伤。它也可以让一群来自天南地北的陌生人,因为音乐聚集在一起。
棱镜乐队于2015年成立,成员几经转变,在2018年重新出发,现在乐队由主唱&主创陈恒冠(罐子),吉他手陈恒家(咔咔)以及其他几位乐手组成。他们的音乐起初只是为了连接彼此,但在后来的音乐创作中,他们用音乐记录下更广阔的世界。
这一年,棱镜乐队发表了一张专辑以及一张EP,并在各个城市进行着全国巡演。最新的EP《一次有预谋的初次相遇》则记录下他们在巡演的旅途中发生的一些故事,这是他们在音乐表达中独特的叙事手法,他们的音乐就是生活的本身。在这些被他们所记录下的瞬间,我们都能找到自己,正如他们所说“透过棱镜,你成为你。”
1
一次有预谋的初次相遇
12月的成都,雾霾极其严重,犹如被上帝蒙蔽了双眼。我们和棱镜乐队的初次相遇,约在午后的三点。和他们的聊天,让我有了一次短暂的逃离,这一刻我们只谈论音乐。
我们到达的时候,他们还在忙着另一个会议。罐子匆忙走过来,和我们说:“抱歉。可能这个会还要开一会,麻烦你们等一下。”在等待期间,我翻看着罐子的微博。其中有一条让我印象非常深刻:“不要被表面现象蒙蔽,音乐上仍然是个半入门的小学生。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
罐子,原是一名机械师。在某个平凡的一天,他决定辞职,专心做音乐。在聊天中我问他,是否曾经后悔过?他说:“从来没有后悔过。不过想起当时的生活,有一点我特别怀念。当时我站在机坪上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条件,环境是比较恶劣的,会下雨会刮风,夏天的时候太阳很猛。当时,我拿着指挥棒,等着飞机来的时候,我处于这样一种状态,但是我脑海中想的很多都是音乐上的事情。我那时候曾经被自己感动过。那一瞬间也会觉得自己特别幸福,因为完全忘记了身体上所受的折磨,精神已经出脱出去了。这些时刻是现在我所遇不到的,除此之外我都不会后悔。”
当时我被罐子的这一番话所感染,他对音乐的真诚已然超乎了一切。语言可以说谎,但是音乐不能。那是来自他们内心发出来的声音,音乐将此更为直接而纯粹地流露。
与罐子不同,咔咔像是一个邻家大男孩。在聊天的过程中,他时常幽默地回答着各个问题,偶尔也会停下来认真思考。他对音乐的热爱没有任何杂质,他一边笑着一边说:“可能要发歌发到世界末日那天吧。”
我们都笑了,希望世界末日不会来临吧。
2
人格实验室
《人格实验室》是棱镜乐队发行的第一张EP,在简介中他们写下:”The future of tomorrow is today,we ask, we learn, and we share onetomorrow.”
他们的音乐有一种安静的力量,穿透了一切。我问罐子:“从一份稳定的工作中辞职,并建立棱镜乐队。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面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我遇到过特别多难的问题。一开始是对设备不是特别了解,在制作能力上也有不足,而且欠缺乐队经验。当我想要的东西,让别人来做的时候,缺少了一些东西。于是后来,我便试着去自己摸索和创作。”
《机场雷雨》和《请把我当成一首歌》这两首让人印象深刻的歌,便是那时候的产物。棱镜乐队的才气,从那时起便初露头角,而《人格实验室》也成为了他们的起点。
3
风已入夜
2017年10月下旬,棱镜乐队解散的消息在群里面流传着。因为现实的很多因素,棱镜乐队暂时解散。罐子和咔咔继续经营棱镜乐队,直到棱镜乐队的重新组合。
时隔一年,他们带着新专辑《偶然黄昏见》归来。这张专辑延续了他们一贯的风格,在编曲和制作上则加入了新的元素,整张专辑温暖而浪漫。他们在音乐世界与现实生活中找到一个平衡点,以此作为力量,努力地穿过这个正在燃烧中的世界。
在《偶然黄昏见》这张专辑中收录了一首与上一张ep同名的歌曲《人格实验室》,我问他们:“这是你们与音乐之间的游戏吗?”
他们回答道:“这是一个美丽的意外。因为刚开始做乐队的时候,制作费不够,所以只做了那五首歌,本来《人格实验室》是要放在第一张EP中的。我们歌写的比较多,但是制作比较慢。有时也会考虑专辑的整体性,其实《一次有预谋的初次相遇》已经写出来了,但是放在这张EP中会觉得不太搭,所以我们也会延续这样的传统,我们的下一张专辑也会用下下一张专辑的歌命名。这样也能激励我们继续写歌,给了我们继续做音乐的决心。”
我们都掉进了这个美丽的意外,拥有了不经意间的浪漫。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我们将自我寄托于音乐之中,制造出各类的碰撞声。试图在音乐中,找到你我的共通感,找到被隐藏起来的浪漫,找到机场的雷雨声。
4
偶然黄昏见
每次在新作品发行的时候,他们都会事先在群里面征集照片。这是一种特别的方式,“我们在群里面征集的时候,是不会把demo或成品直接发出来的。而是根据这首歌提供三个关键词,去让粉丝进行创作。”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件非常有意思且有意义的事情,音乐所折射出的不同面,才足以筑成一个极具魅力的世界。
当我们聊到他们在音乐上的灵感来源,罐子袒露了一些他自己的想法:“我最喜欢坐在街边,观察陌生人,看他们的衣着。而且我也喜欢在互联网上,会和完全陌生的人聊天,去了解他们的故事。这都是我的个人喜好,我喜欢和陌生人产生联系。”
而在音乐创作上,棱镜表示受古典音乐影响比较大。“学习古典音乐可以让我们在音乐创作中,会尝试不同的做法。比如说这个橘子,可能大家都会剥着吃,但是我们可能会从中间打个孔然后用搅拌机搅成果汁来喝。我们想就算是做流行音乐或者是做民谣音乐,还是想要有更多不一样的玩法,学习古典音乐都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我们有时会有许多不常见的和声去增加音乐的丰富度。”
目前棱镜乐队的音乐以民谣和摇滚为主,在音乐风格上他们没有给自己特别多的局限性。“时代一直在变,不可能我们一直不变。我们也不可能把自己固定在一个风格里面,这样没意思。”
咔咔接过来说:“其实我们一直在变,罐子下一张专辑就想做很适合开车的时候听的音乐,名字叫作:车载音乐。(笑)但我自己比较想做加一点后摇元素的音乐。”
“大家的音乐审美都在发生改变,所以我们也必须要改变。”
5
快乐才重要
在创作时他们首先会满足自己的基本诉求。如同罐子所说:“我也不会强迫自己去写歌,也不会为了专门为了写歌而写歌,都是有感而发。像我平时的生活中,会专门有两个月去写歌。我一直在等这两个月,不知道哪个月来了,就开始了。有可能这两个月正好是我整个人的心态比较敏感,或者经历了一些故事,就会想写歌。”
这时咔咔在一边调侃着说:“你这怎么跟来月事一样。”过了一会,他突然又变得正经起来:“其实没有人能够一辈子都经历那么多的东西,艺术家伟大的地方在于他放大了他的感知。”
当我问及他们“如何看待在抖音火起来的神曲”时,罐子交出了一个他自己的答案:“放在几年前,我肯定看不起听抖音的那群人。现在我觉得听抖音和听摇滚的没有什么不一样,这仅仅只是自己审美的选择而已。他们如果觉得喜欢,觉得高兴这就够了。我们只是把音乐呈现出来,选择权还在他们手上。后来我了解到人的存在方式有多种多样,就开始尊重一切。”
棱镜折射出每个人对单色生活的缤纷理解,不关乎音乐类型,快乐才重要。
6
希望所有做音乐的人都被值得
罐子除了是棱镜乐队的主创之外,还是与她live house的联合创始人。面对独立音乐在这几年蓬勃发展的趋势,罐子认为这是时代的产物,我们只能跟着浪潮走。
我们还谈论了一些在现在的音乐环境中,常被拿出来讨论的几个问题。“关于音乐的同质化”,“民谣已经过时”,“中国已经没有摇滚乐”这一类的问题,他们则抱着不同的态度去看到音乐的多元化。正如咔咔所说:“整个时代的审美都在影响这些东西。我觉得当下也没有多同质化,因为每天都有新的东西产出。”
和鲍勃迪伦一样,罐子也认为:“民谣永远不会过时,流行音乐也永远不会过时。主要是看你创造出什么样的作品,音乐有很多种存在的方式,没有过时与不过时之说,只是好坏之分。”
“独立音乐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它要怎么发展,还要看这个时代怎么发展,这个音乐行业怎么发展。到底它怎么发展,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是中国音乐促进委员会的人。我只是希望所有做音乐的人能够被值得,说大点,就是为人类的生活提供更多的选择性,和一些除了钢筋水泥金钱利益之外的东西,创作出像花一样的东西。如果他愿意放弃生活中的一些利益,去为人类创造出一些精神财富,像这样的人我特别希望他们能够被尊重。”
7
如果再见面
《航线》是棱镜乐队的首部纪录片,用电影式的语言真实地记录着棱镜乐队背后的生活以及巡演道路上的点滴。
在《航线》里讲了许多关于路的故事,回家的路,巡演的路,音乐的路,人生的路。包括八里庄旧货市场的坍塌,它最后的出境演出,也留在了《航线》这部纪录片里。如果说镜头记录下的那一刻就是永恒,那么这一切就会被永远定格。
2018年的最后一天,在棱镜乐队的年度专场中,将会首次正式公映《航线》,届时还会演绎新歌。让我们交织于梦境和现实之间,与棱镜乐队的音乐一起度过一个无尽的夜晚。愿你与我们一起,铭记生命中的所有痕迹,回归最本真的自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