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别,”刘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搭你的车回去可以吧?”
录了一天节目的刘聪,声音比平时还要嘶哑一些。盛宇回头看了一眼刘聪,“可以啊”,顿了一顿,往刘聪身后看去,“就你一个?助理呢?”
“没事,他们等会儿坐我那辆回去就行。”刘聪快步追上盛宇,一起往外走去。
到了门口,刘聪戴起了墨镜。他隔着墨镜看盛宇笑着和在等待的粉丝击掌。盛宇的笑容一如往昔,脸上的疲惫几乎要藏不住,但是他刻意展现疲惫的神情逗笑了粉丝们,同时也隐藏了真正的情绪。刘聪想,盛宇的笑容应该永远出现在阳光下。
刘聪先盛宇一步上了车。
他去了后座。“傻别,来这里坐。”在确认车门关上以后,刘聪这么和盛宇说道。狭小的车内空间让视野都蒙上了一层昏暗的滤镜,盛宇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几秒钟的沉默以后,“好。”盛宇从前座起身,弓着腰挪到刘聪身边。卸去第一层的伪装,现在的盛宇没有想要说话的欲望,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既不是哭,也没有笑。
刘聪摘下墨镜,侧脸看他。刘聪并非不擅长聊天,只是他面对盛宇的时候,总是有些局促。“聪别,不是跟你说了吗?别再叫傻别了,你又来。”盛宇温柔的声音响起,他嘴角上扬,看向刘聪。你看,盛宇总会找话题,不会让他俩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温柔,这么多年。
刘聪在那个瞬间想起了许多的往事,接受采访的时候,签商务合同的时候,挤在录音棚做歌的时候,在大学篮球场上初遇的时候。所有画面渐渐重合成眼前盛宇的脸,温柔可靠。
“你还好吧?”刘聪单刀直入,“我是说这个算不算是应激反应,你的病…”
刘聪没有说完。他看向盛宇,后者整个人隐没在黑暗里,格外安静。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这个不算是应激反应,不用担心,”说完他向刘聪笑了一下,“没有关系。”
盛宇转头看向窗外。月光投射在树冠上洒下一地的倒影,行人很少,往常喧闹的街道恢复了原始的寂静。突然他看到街边有一个新店开张,大片大片的红色烟花倒映在他的瞳孔里,看起来竟像是红了眼眶。
“聪别,你看远处的烟花。”盛宇指着烟花,回头看向刘聪。
刘聪有一丝诧异,越过盛宇看向窗外。沉默了两秒,他笑着看向盛宇,“很好看,你喜欢烟花的话,回长沙我们可以去放。”
“放烟花的话,得有喜事吧?”盛宇像是在喃喃自语。
“喜欢就放,也不需要什么由头,”刘聪加重自己的语气,盛宇就在这个间隙转过头看他,刘聪伸手握住了盛宇的手,“我陪你。”
盛宇拒绝了刘聪说要跟他一起住的提议。“我没事,真的没事,你不用像看小孩儿一样看着我,我自己休息休息就好了。”盛宇站在玄关对着刘聪挑眉笑。
刘聪叹口气,“我先去回个电话,等会儿我再来找你。”在车上,刘聪伸手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他女朋友的电话适时响起,刘聪挂掉了。
他们其实并不常谈起彼此的另一半,不管是性格、习惯还是行为方式都有很大的差异。好吧,是他和刘聪本来就有很大的性格差异,盛宇时常想,如果不是遇到的时刻那么早也那么巧,也许他们并不会成为这么好的朋友。
尽管刘聪在节目上说过,没有盛宇就没有今天的刘聪。这句话不仅仅是在感谢盛宇对刘聪走上hip-hop之路的影响,也仿佛在控诉盛宇在刘聪的人生中所设下的陷阱。如果那天,他同意刘聪退出c-block,他同意刘聪和西奥一起走,那现在的刘聪会不会快乐一点?
可是这不是盛宇的错。作为c-block的队长,他承担着无法和别人分担的压力。这份压力旷日持久地在2018年最终爆发,那一年他确诊双相情感障碍。“你说我是精神病?”盛宇在医生面前挠挠头,眼神中是疑惑,是恐惧,是不知所措。
他躲起来了,花一个星期去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并乖乖接受治疗和吃药。时至今日,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那一个星期是怎么过的。刘聪只记得那天他们聚餐,盛宇在饭桌上笑着说了这件事,然后所有人陷入了沉默。胖别递给了刘聪一个眼神,刘聪知道他是在问自己知不知道这个事儿,刘聪轻轻摇了摇头。
蒋别先反应过来,说了句这个病现在很常见,你就是压力太大了,好好治疗没问题的,然后大家开始三言两语地附和。这期间盛宇嘴角挂着微笑,坐在那里看着大家,什么话也没有说。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其实我很想表达我的悲伤,但是我习惯性地展现我的笑容,我要怎么跟我的兄弟们说我其实很害怕,我会不会伤害你们?会不会有一天起来以后发现自己再也做不了音乐了?会不会失去你们?会不会自杀?
在长期服药抑制下,这几年他的病情好了许多。外人看来他和正常人也没有区别,甚至还有极强的社交能力。但这只是事情的其中一面。耀眼的烟花盛放以后都会有满地的纸屑,年少成名的反面是暴风成长的痛苦,积极的生活状态背后是每一天都要对抗压抑情绪的无助。
少年被风催大,容颜未改心有疤。
喝完药,放下杯子,外面就有人敲门。
是刘聪。他已经换好衣服,洗好澡,头发还没有完全干。拿着自己的手机和充电线走进来,一边找插头一边说,“我今天就在你这里睡咯,你不要赶我走。”盛宇笑了一声,“我都说了我没事啊。”
刘聪就在他笑完之后转过身来,头发上的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流下来,空调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大声。刘聪盯着盛宇,“刚刚在车上的时候,没有人放烟花。”气氛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刘聪向着盛宇走去,“你知道的,我必须和你在一起。”刘聪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对盛宇说。
盛宇的房间是个标间,刘聪在另一张床上躺下,“洗过澡了。”刘聪知道盛宇有洁癖,盛宇只是嗯了一声,便再无话。盛宇在沙发坐下,拿着手机回复信息。刘聪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但是眼神没有聚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刘聪看着盛宇的身影,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空气中漂浮起了细小的金色粒子,围绕在盛宇周身,这让盛宇看起来既迷人又遥远。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
盛宇把手机锁屏之后,扔在桌上,走向刘聪。看到盛宇过来,刘聪也坐起来。盛宇无声地靠近他,伸手扒开他的浴袍,略带温度的手贴上了刘聪的心脏。盛宇感知到刘聪的剧烈的心跳,轻轻笑了,他靠近刘聪的耳朵说,“你在紧张什么?”
刘聪看起来有点紧张,也有点难堪。“我没有紧张,你别动手动脚的。”他拂开盛宇的手,把浴袍穿好。盛宇箍住刘聪刚穿好衣服的双手,再度逼近刘聪。他手下的力气很大,刘聪试图挣脱但没有成功,于是就安静下来。盛宇越靠越近,于是刘聪干脆闭上眼睛。良久,他感觉到盛宇的嘴唇缓缓地覆上了他的额头。他闭着眼睛看不到盛宇的表情,但还是感觉盛宇很虔诚,虔诚得他想流泪。
盛宇用手擦掉刘聪的眼泪。刘聪睁开眼睛,眼眶的泪再度倾泻而下。“你哭起来怎么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停不下来了呢。”盛宇轻声地说。刘聪哭起来的样子很隐忍,眼眶发红,皱着眉毛,咬着下嘴唇。他并不出声,只有带着哭腔喘气的声音。刘聪觉得自己很难堪,但是又觉得在盛宇面前难堪也无所谓,他是一个那么温柔的人啊。
“你还记不记得…”刘聪用嘶哑地声音说。他难堪的来源是一件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很隐秘的往事。年轻,荒诞,冲动,贪婪。这个荒唐故事的开头非常普通,两个人一起看A片。没有繁花红毯的少年时代,没有钱,没有爱,也没有性,于是只能通过意淫来满足自己内心隐秘的欲望。电脑里的男男女女不断变换着姿势,发出淫荡的声音,盛宇内心的欲望不断升温,连带着屋子里的空气都散发着叫人难以忍受的淫靡的味道。他听到刘聪的呻吟,想着聪别唱歌好听,连呻吟都这么好听,于是转头看他。
刘聪咬着下嘴唇,手上快速撸动自己的性器,偶尔会发出闷哼。盛宇伸出手,阻止了刘聪继续安抚小刘聪的动作。刘聪不耐烦地看向他,他抓着刘聪的手放到了小盛宇的身上,刘聪的手立刻感觉到了小盛宇的跳动和生命力,他很喜欢它。“聪别,帮帮我。”盛宇嘴里呼出的热气打在刘聪脸上,让他的脸立时就红了起来。
他无法拒绝盛宇。
一切都可以解释成普通兄弟之间精虫上脑互相用手解决的故事,如果不是盛宇把刘聪的头压到胯下的话。刘聪下意识地挣扎,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喜欢盛宇不假,但是他还没有做好像女人一样用嘴伺候小盛宇的准备。“聪,我好难受,帮我舔舔。”不可能会拒绝,甚至会听到他的命令以后立即执行。刘聪没有过这种经历,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有这样的经历。他青涩地吻着它,然后吞在嘴里,让它前后进出。朦胧中他听到盛宇说“你的牙磕到我了,不要用牙”“用一下舌头”,他照做了。期间盛宇会把他捞起来接吻并且帮他用手伺候小刘聪,“叫出来,你叫的很好听,”盛宇一边亲他一边蛊惑他。断断续续舔了三四次,盛宇才终于准备释放,按住刘聪的头,做了几下冲刺,最后射在他嘴里。他和盛宇一起到达了高潮。
盛宇撕了卫生纸给刘聪,叫他吐在上面。但是刘聪因为射出的一瞬间被呛到,咳嗽的时候下意识地吞掉了。他摆摆手,示意盛宇没关系。盛宇有一丝慌乱。刘聪眼圈红红地看向他,有点可怜,有点勾人,有点难堪。他上去揽住刘聪的肩膀,靠近他说“对不起啊聪别,有点上头,你没事吧?”刘聪沉默地摇摇头。
盛宇看到刘聪嘴角还有浊白色的液体,伸手轻轻擦掉,拇指擦过刘聪的嘴角,刘聪身体一僵,推开盛宇说,没事,这事儿很正常。顿了顿,他又说,别告诉别人。
往事如梦。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盛宇温柔地回答他。这是他们别扭的来源,这也是他们相爱的证据。
你问我他们是否有另一种团圆结局的可能性?也许有。
他们参加新说唱的那年,刘聪很快乐。因为他终于敢在节目上表白,哪怕是带着点玩笑的成分;他终于直面自己的感情,承认他没有盛宇不行;他终于对西奥说,我会一直留在c-block,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后来许多年里,大家都说刘聪在新说唱节目上的造型和状态是yyds,那时他被爱包围,他也以为自己往后也会被爱包围。
前事归故事。
新说唱之后,他们的工作越来越多,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刘聪准备和女朋友摊牌,分手,但是在此之前他希望和盛宇确认一下心意——尽管他相信盛宇是爱他的。再然后的故事,他不愿意再回想。他准备和盛宇确认心意的那天,盛宇坐在桌子对面,手里牵着另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个子高挑,火辣性感,但是看向盛宇的眼神里是少女的纯真和爱恋。盛宇好像说,聪别,我要结婚了。那一瞬间,天旋地转。
你们以为这是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其实只是一个无疾而终的故事。刘聪自然没有和女朋友分手,反而越来越稳定,只是迟迟不结婚。身边的朋友都在催,甚至盛宇也问过,说聪别你什么时候结婚。刘聪只是笑。
盛宇轻轻地拥抱刘聪。“对不起,我是个胆小鬼。”他比刘聪更早地意识到他的爱情,只可惜所有的一切都在阻碍他们的感情继续发展,双相是压垮盛宇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与刘聪就像是两条相交线,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直到消失不见。
“大…盛宇,我的孩子可能今年年底出生,到时候你做他干爹好吗?”刘聪在盛宇怀里用很轻地声音说到。“好,你的孩子肯定像你一样可爱,我肯定疼他。”盛宇回应道。刘聪,你终于放下了心结,勇敢地接受了新的人生,我很为你高兴,这么多年。
回到过去。如果刘聪那时能勇敢一些,盛宇还是会坚定地拥抱他。如果盛宇能勇敢一些,那刘聪应该还是会像2019年那样快乐。
所以,你们以为这是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其实这只是两个胆小鬼的故事。但这个故事,总算是有一个另一种意义上的完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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