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学之人，痛苦会不会少一些？

01

首先还是得感谢伟大的知乎网友，能提出这么有水平的问题。是的，这篇推文的题目就来自知乎。

其实，这个问题是很难回答的。至少在我看来就有这么两类矛盾的存在：

比如小时候的我在玩泥巴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快乐。自从我爸妈带我去趟县城，见过了些世面、看到了些新鲜玩意儿、新华书店读了些书之后，我就觉得泥巴没之前那么好玩了。这是一种存在。

另外一种则是，在你感到痛苦甚至绝望时，如果运气足够好，遇到个把博学或成功的人开导一下你，你会瞬间得到解脱，并且和我一样，会有一种“读书真好”、“有知识的人没痛苦”的错觉。

然而，还不用我去细心发现，我的手机就推送了一条消息，它说明了一个问题：一个博学多才、口吐莲花的主持人，也有痛苦、竟然也会得上凡夫俗子的病——抑郁症。

博学之人，痛苦会不会少一些？

所以，你能说博学痛苦就会少一些吗？（其实，类似这样的例子还是蛮多的）

不见得。有时候你懂得越多，烦恼会越多、让你操心的事情也就一件跟着一件。好像你懂得越多，你就越发有责任感，越发觉得这些是你该承担的、该承受的。

假如你在此时去装个不懂的话，不用别人议论批评你，自己心里早就被这个叫“责任感”的东西虐过千百遍了。好像懂得多倒成了自己个儿的一种罪过。这是十分想不通的。

02

用不着我这个“老学究”来提醒，纵使再不喜欢读书的人，大概也不会反对：人是需要学习、是要读书的。

不管咱们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学习，解决问题也好、猎奇也罢，甚至在咱们小时候的受教育时期的“被迫如此”，学习的过程也是包含着蛮多痛苦的。

关于这类痛苦，我心里一直有这么一个比喻：

我主动选择进入了一个牢笼，然后我又要出去，我要自由，于是我不断尝试去钻洞，拼命地钻、玩命地试图挣脱它。当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以从牢笼中解脱时，那一瞬间，痛苦、难受、憋屈什么的，全都一扫而空……

博学之人，痛苦会不会少一些？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宁愿选择受苦的原因。为了那几个瞬间的快感，我们竟然可以忍受长时间的孤独、痛苦和折磨。为了释疑心中的困惑，我们主动选择了更痛苦的方式：去解决它。

然而，事情的真相是，不是我们主动选择了牢笼，选择突破它，而是我们一直就生活在牢笼当中。

有人认识到了这一点，有人试图突破它，有人突破了，也有人失败；有人选择从其它地方突破，而有人却始终不敢靠近它的边缘……

当然，最幸福的，莫过于压根儿就没觉察到自己原来是身在牢笼中的人。他们越是满足现状，也就越是愚昧。同时，他们也会越纯朴。直到有一天，牢笼从外向内打破时，愚昧还在，纯朴则消失的无影无踪。

博学之人，痛苦会不会少一些？

03

“大衣哥”朱之文，虽然我们暂时不能说他是“博学”的，但相比曾经和现在、跟他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们来讲，他的“学问”显然要高出一大截。

由“学问”带来的快感，显然不足以弥补现在的种种痛苦和难受（或许他已不再那么痛苦了）。因为这种痛苦是痛击灵魂深处的、直接拷问良知天理的一种痛。

作为外人，我们或许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到他的痛苦，更不知道在他成名之后，经历过多少次信仰的替换——这种痛，痛彻心扉。

04

许多人把那些贪婪的、吸血鬼般的村民的种种“恶行”解读为人性的恶。关于这一点，我是不赞同的。因为人性本来就有贪婪、嫉恨、见不得别人好……换个地方，只要你足够细心，你肯定能发现同样的现象，可能只是换了身皮而已。

可为什么“大衣哥”朱之文的痛苦会被我们看到呢？（注意，我不是问为什么存在这种现象，而是为什么这种现象能够被我们看到）我想，这大概是最有代表性的一种现象。它代表着一个人通过努力学习和提升，一旦冲破一个牢笼之后，经历短暂的快感期，紧接着的就是一大堆问题接踵而至。

而这些问题，其实就是另一个牢笼的各种规则（规则对于突破它的人来说是陌生的、新的规则）带来的，以及新规则和老规则之间的冲突——我们其实生活在各种大大小小的牢笼当中（大牢笼套着小牢笼，比较像俄罗斯套娃），每个牢笼都有自己约定俗成的生存规则和价值判断标准。

而我们的“大衣哥”的痛苦，从这个层面上来看是注定的。他舍弃不了旧的牢笼，适应不了新牢笼，就在这相互嵌套的大小牢笼的边缘徘徊。

博学之人，痛苦会不会少一些？

05

到这里，我们就要逼近我们的核心主题——无论怎样（学习or不学习）都是痛苦的，怎么办？

关于这个问题，我倒是想去穿越回去，回到爱因斯坦的那个年代，我想亲自问问他：

当你得知你的理论被用来制作毁灭性武器的时候，你到底有多痛苦。

哪怕是他自己说过他很痛苦，我也想亲自问问他。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太确定。

博学之人，痛苦会不会少一些？

以前，知乎里有一个经典问题：

为什么人宁愿吃生活的苦，也不愿意吃学习的苦？

一个近乎标准的高赞答案是：

大概是因为懒。因为学习的苦，是要人主动去吃的，而生活的苦，不用你主动，只要你躺着，它就来了。

关于这个答案，我不准备反驳。我认同答主的观点。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补充：

吃生活的苦，是可以怨天、怨地、怨祖宗的；而吃学习的苦就没法怨了，因为这简直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但是，这世上又有几人知道，原来“自作自受”、“自讨苦吃”才是生活的正确姿势、人生苦难重重（来自《少有人走的路》开篇第一句话）才是生活的真相呢？

《少有人走的路》截图

06

人生苦难重重。

这短短的6个字带给我的震撼，比我以前读的任何书本知识、听到的任何道理都要透彻得多、清醒得多。同样，也难受得多。

在这里，我不想去描述一个人的人生究竟有多少种苦难、一个人究竟可能要经历多少种痛苦。这是没有意义的，也根本无法预测。哪怕是发现自己中了头等奖，也有可能会在兑奖的前夕弄丢彩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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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在“人生苦难重重”这个真相之下，发现一些更让人难以接受的真相中的真相：

人类是自己的上帝，总是在不断地遴选着自己衣钵的继承者。而我们普罗大众，是注定要吃苦的。只有最优秀的人，才有资格继承衣钵。对于这部分人，他们到底是幸福还是痛苦，就不得而知了。

我肯定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是普罗大众中不起眼的一员。所以，我感受到了痛苦，我的痛苦来自于不切实际的幻想。

它是由人类的被称之为知识和经验（衣钵）的东西衍生出来的。这些知识和经验，显然被认真筛选过，只留下了精华。而这些精华获得的过程，幸福感总被夸大，痛苦可能被隐藏了起来。

所以，上帝（其实就是人类自己）把痛苦隐藏起来，只露出幸福，他引诱着所有人去争夺它（衣钵），普罗大众是无福享受的（普罗大众注定是平凡的）。只有极其聪明且甘愿“自讨苦吃”的人们——最优秀的人们，才有资格在前人的基础上，创造更多的智慧和结晶，创造更多的财富。所谓理想、个人价值，全在这一刻体现。

以上这些，究竟是真相中的真相，还是我一厢情愿的瞎想，不得而知。但“人生苦难重重”还是值得相信的，哪怕是你不愿正视它，它依然存在。如果说一个人总是在迷茫，估计也就是他“看”不到苦难的存在，因为他一直躲着它。而当你有一天发现“原来我的生活之真相，就是一连串的问题，等着我去解决”的时候，我想，你应该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