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慕茵
回忆是一扇窗,窗外的阳光总是在第一时间前来造访。
最近夜里老是做梦,昨晚上梦见自己在老家的侧墙后面用力地奔跑,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跑。
早晨醒来,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并且自己已经离开故乡20多年了,细思量,大概是由于生活又艰难,该是而立之年却又怎么都立不起来,焦虑带来的并发症吧。
可为什么是在故乡的老屋边?是我无从选择的迷茫。
最近跟发小们在微信群里聊天,我总是会关心地问他们一些最近即将春耕的事情,尽管我不是个农民,但是我是农民的女儿,这一点,我是充满自豪和骄傲的,因为除却我这一代延续到以后的几代人,他们都将成为名正言顺的城里人而无法亲眼见证一年四季在田间稼穑的农民。
这是他们缺失的一部分,并非完整的幸福。
我出生在大山坳脚下的一户农民家里,那个年代的所有记忆,在后来的我的回忆里是纯净而天然的,时不时会为我洗涤城市生活中的烦恼和苦闷,带我熬过艰难岁月里的每一个夜晚和黎明。
记得有一年秋天,妈妈靠打着山崖边上的酸枣维持着家里人的开销,过年的衣服也是只给我和妹妹买,爸爸时常腰疼,但我的妈妈却从未有过怨言,她总是很乐观,很坚强。在逐渐进入寒冷的腊月天里,她从不知从何处进回来的年画去往村子之外的镇上摆地摊赶集,这些经历一度成为后来妈妈和别人聊天时候的骄傲话题。
山村里,尽管严冬极寒,山被冻得僵硬而安静,河水悄然蜷缩着身姿,天空变得低垂而微暗,风也像个莽撞的少年一样,漫无目的地跌跌撞撞,却因着年的盼望而多了几分温暖。
一群童男童女,在河床边上选择了一处平整的地方,两张瓦片竖对着合扣起来,先烧容易点燃的碎纸片或者塑料袋,然后再烧一些干木材,紧接着再把乌黑明亮的香炭(有时也会选择捡些附近人家倒出来的炉灰里的焦炭)放在上面,可别小看这些小孩子的智慧,这围瓦火可以旺烧两三天不成问题。
记得有一次,我闲来没事去看望了一下围瓦火,嫌他迟迟不灭而起了毁灭之心,竟然用脚去踢它,不料,反被它点燃了膝盖以下的棉裤,连带着烧到了腿部,至今那个一角硬币大小的烧痕犹在。
之后没过几天,就迎来了新年的第一个清晨,我和妹妹早早地就穿好妈妈为我们放在枕头边上的新衣服和新鞋袜,下地跟着堂哥去南山上的地里各自搂回了一些玉米杆,妈妈告诉我说这叫烧棉火,预示着来年红红火火的美好愿望。
思念漫过和奶奶留守在家的那段岁月,转眼又一个秋天,爸爸因为思女心切而痛下决心,从奶奶身边将我们姊妹俩在一个天色暗蓝的早晨带到了他和妈妈所在的城市,那天我穿了一件枣红色的新皮衣。
从此,他们向往中的美好应验着大年初一早上的那一场熊熊棉火,一家人的日子一天天地幸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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