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团把长毛的皮鞋擦得特别干净,可能是这双皮鞋离开商店货架以来,最干净的一次,但是这并没有意义,长毛很快就能给它弄得和十分钟前一样脏。
长毛掏出10块钱给小饭团的时候,小饭团才意识到,自己今天身无分文,自然也没有零钱找给长毛,她说,“我没有零钱?”
长毛很诧异,在他看来,十元钱本来就是零钱啊,他本来想说,算了不用找了,但是又怕这样显得自己太过轻浮随便,于是心生一计:“没有零钱没关系,你可以给我当一次摄影模特,作为你的找零。”
“你给我拍照,然后我还能赚八块钱?”小饭团将信将疑地问。
“当然,我知道八块钱实在是有些少了,因为艺术是无价的。”长毛说得很诚恳。“但是我有办法让你赚的更多一些。”
小饭团心里盘算了一下,心里美滋滋的,这八块钱,可是连鞋油都省下了,于是问,“要拍多少时间?”
“天黑收工。”长毛说罢,从摄影包里掏出一件鲜红的旗袍来,“不过你得穿上这件衣服。因为红色和老房子的青砖形成反差色,这样可以制造更强烈的视觉冲击。”
小饭团不由有些犹豫,这个旗袍开叉很高,生生露出半个屁股在外面,她倒也不是个羞涩的人,只是长毛不是对的那个人。“那我里面的衣服要脱掉吗?”
长毛说,“当然,不然就显得不伦不类了。这是一条民国时期的老街,那个年代的女性,就穿着这样的旗袍行走在这里。”
“那好吧?”小饭团没有想太多,也没有想过穿着这样的奇装异服去赚八块钱,只是想拿回自己擦皮鞋的2块钱。她抓起旗袍,转身进了屋子,转眼就出来了,记得在久远的年代,有一对小品组合陈佩斯和朱时茂,有个作品叫《大变活人》,小饭团一进一出,大概就是这个节目效果,进去是个丐帮小弟,出来是个大家闺秀。
长毛也惊呆了,他也万万没有想到,20块钱地毯淘来的旗袍,穿在小饭团的身上,简直就像泥菩萨塑金身,脱胎换骨了。
“那么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你就像往常一样坐在这里擦皮鞋。”
“如果没有客人呢?”
“你就喊擦皮鞋啦,擦皮鞋啦或者抠脚丫子”
小饭团也没办法,为了拿回2元劳动所得,只能照做。
长毛便在马路对面,支个三脚架,拍小饭团和老房子,也拍法国梧桐和过客。
当时的画面正如长毛所愿,一间坐落在21世纪的民国老宅门前,小饭团仿佛穿越时空而来,她稚气未脱,穿着得体的旗袍,干着不体面的工作,整个画面,充满着各种矛盾冲突,当夕阳的余晖洒在石门坎上,仿佛在诉说着一段陈年旧事。
很多的摄影爱好者经过,也不禁驻足拍摄。
每当此时,长毛便拿出一副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的架势,上前交涉:“如果要拍摄,每人须交5元钱。”
有人见要收钱,顿觉铜臭,捂着鼻子离开,也有人乖乖拿出5块钱来,为所谓艺术买单,直到夜幕降临,蚊子出动,长毛才收起了三脚架。
由于过于奇装异服,长毛又在街对面长枪短炮指着,小饭团愣是没做成一桩生意,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长毛走过来对小饭团说,“这里是六十元,一共有12个人购买了拍照的权利。”
“全都给了我,你自己呢?”
“我收获的是无价的艺术。”
长毛背上行囊,踏着昏暗的灯光,径直走了。
小饭团冲他大喊,“你的旗袍。”
长毛头也不回,“那是你的旗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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