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滴疾疾地砸在汽车前挡风玻璃,雨刮器来不及刮干净,呆先生坐下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很宝贝地拿出软毛巾擦干溅落在坐垫和车门上的水迹。用完的毛巾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往常的位置。
车子缓缓开出小区,车头上还有昨晚落的合欢花,夹道的香樟树显得格外青翠精神,它似乎也很喜欢这样的大雨。
雨越下越大,路面的积水越来越多,糟糕的路况并没有困住四轮兽们的步伐。呆先生打开手机蓝牙,播放DJ慢摇串烧,他说可以提神。
车载音响里夜店土摇风的音乐一阵阵地侵略着我的音乐欣赏品味的防线,我输了,溃不成军,那阵上头的感觉又来了。
我放下座椅靠背,戴上U型枕,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呆先生平稳地驾驶着车子,趟过几个水坑。外面暴雨依然在下,呆先生随着音乐节奏点着头,渐渐加上手部动作,然后腰肢,腿……
砰……车子猛的一顿,是追尾,我挣扎着想起来,奈何眼皮太重实在抬不起来。我扭头看了呆先生一眼,他安慰的看看我,解开安全带,踏着音乐的节奏晃动着身体下车处理事故。
音乐节奏越来越快,像是密集的鼓点敲在心头,震的人喘不过气来。呆先生和被追尾的司机站在车边,透过玻璃窗我无法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呆先生始终晃动着身体,脸上陪着笑,从兜里掏出中华给对方点上。早上时间紧迫,对方无意纠缠,很快就处理好事故开走了。
路面恢复畅通,呆先生重新做回驾驶室,我抱歉地看着他想对他说对不起太困了,不然也能在旁边说句话。
暴雨倾盆而下,雨刷跟不上雨水的节奏,车窗模糊一片。土嗨慢摇进入了高潮,路灯变绿,呆先生一脚油门轰出,车子的轰鸣声响彻整个街道。
我想提醒他慢一点,可是总提不起劲来,眼皮似有千斤重,在又一次的追尾声中我闭上了眼,任由那股无力感拖拽着我,整个人像浸在水里,无力,闷的喘不上气。
隐约中我看到呆先生穿过雨幕朝一辆粉色车子走去,那辆车的车窗缓缓摇了下来,伸出一只细白的手,手上涂着艳丽的指甲油。他们交谈了几句后呆先生从兜里掏出一根女士香烟并为对方点上,那辆车很快也开走了。
呆先生踏着雨点回来,将音乐的音量调大了一些,擦完水的毛巾这次被胡乱扔在一边。我终于清醒片刻,问他怎么知道对方也抽烟,一看就是个女生。呆先生神秘一笑:你靠近了你也知道。
味道?我问。他不说话,跟着音乐摇晃。
歌单切换到下一首,夜场DJ娴熟而油腻的喊麦式唱法再次令我奔溃,我使劲揉了揉太阳穴,调整了U型枕的位置,还有一首歌的时间应该就可以到公司了。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天上乌云越压越低,这样的天气本来难得,要是有时间停下来仔细欣赏一下也不错。
雨越下越大,歌曲节奏越来越快,间或夹杂着指甲划过黑板似的尖锐电音。大雨很快淹没了路面,水位越来越高,公司的方向车子排起了长龙,雨水将所有人困在原地。我对呆先生说要不咱掉头回家吧,今儿请假吧。呆先生沉浸在音乐里似乎并没有听到我说话。只见他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狠狠踩了一脚油门。我看到有许多车子因为撞击飞向天空,又跌落在别的车子上,路面上乱了秩序,没有人排队,没有人等红灯,鸣笛声四起,莫名和上了车里的土嗨慢摇的节奏。
醒醒,到公司了,呆先生摇了摇我的手臂。我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是公司地下车库。
今天雨大,看不清路,压了两个大水坑,呆先生颇为心疼的说。
推开车门,醒了醒神,我对呆先生说:拜托以后别在车上放土嗨了行么,我有些微的生理性不适,听多了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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