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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卡(微小说)

公交卡(微小说)

作者: 6879e11147f2 | 来源:发表于2019-07-30 14:53 被阅读1次

    锚定斯世2019.05.19

    三月咋暖还寒,天空一碧如洗。在下班的路上,迎着一缕春风,沐浴漫天暖阳,手里握着刚刚办好的老年公交卡,大有人至花甲,好运纷至沓来之感。

    公交车来了。站在车外看车里,车里人很多,可车外人更多。

    “普通公交卡”读卡器提示道。上车的是位小伙。

    “普通公交卡”一位打扮入时的姑娘上了车。

    “普通公交卡”一位大学模样的小伙上了车。

    ……。

    瞧我的。我登上公交车,将手里刚刚办的公交卡放在读卡器上:“关爱卡”读卡器立马殷勤地发出卓尔不群的提示音。

    瞧见了吧,凡是持“普通公交卡”的,在我面前都是孩子辈的。一想到昨天吃了一桌生日宴,今天又办了张“关爱卡”,从此坐车一律半价,心中的那份惬意立即唤醒了昨天生日蛋糕的味道。

    我找个座位坐下,环视一下车厢,车里很拥挤,跟往常一样——人们带着不同的理由,奔向一个方向。

    车,徐徐开动,我目视前方。这时那位最后一个上车的一位老者步履蹒跚向车尾部走来,一身笔挺的西装,领带扎得一丝不苟,整个下巴刮得比灯泡还亮。阿玛尼西装、铮明瓦亮的秃头,干净利落地凸现出一个老头子的绅士派头。车到拐弯处,突然而至的离心效应,将尚未站稳的老头子晃了一个趔趄,恰巧碰到了站在旁边的一位很是清丽的女孩。

    “干嘛呀!”女孩妞过头,眼睛里盛满了厌恶怒视着老人家。“臭不要脸,挺大个岁数,挤啥呀?着急去死呀?”女孩的责骂声甚重,立即成了整个车厢人的注意力中心。说完,女孩用手掸了掸自己的羊绒大衣,随后又从挎包里掏出湿巾擦了擦手,然后将湿巾摔在老人的身上。

    再看那老人,被女孩的骇人之举惊得眼神像是冻住了似的。少顷,老人站稳了身子,缓缓移步至女孩的正对面,脸色如同一面残破的墓碑。

    “孩子,您瞧车里人这么多,我只是一不小心碰了您一下。您凭良心说,我猥亵您了吗?”

    车厢里鸦雀无声,好多人都被老头子这骇人的一句话吓得忘记了呼吸。再看那女孩的脸,此时红得就像似掉进汤锅里的螃蟹壳。

    “请问小姐,我真的猥亵你了吗?”老人再次重复道,字字等距拉开,语气掷地有声。

    这时车厢里已不再肃静,人人都开始用表情来发表自己的看法。中年妇女们个个怒目圆睁,每双眼睛都像是双筒机关枪,直指老头子,随时都有扣动扳机的可能,而年龄稍小女孩子则心怀怜悯望着那受辱的女孩,其它老少爷们,则带着嗑瓜子的表情,期待事态往严重方向发展。

    “请问小姐,我猥亵你了吗?”老头子不依不饶加重语气重复道。

    于是车厢里开始议论纷纷,有声讨老头子的,有声援女孩子的,嘈杂声中夹带着谩骂不绝于耳。在这杂乱声中,就见女孩的脸由红转白,白得像一尊满是痰渍的石膏像。

    这时车开到了一站点;就在车门开启的一刹那,那位羞愧万分的女孩猛然一个转身,一头冲下车去,在车门尚未关闭的空隙随后便声嘶力竭地叫骂:

    “去死吧!你这个狗娘养的老糟头子,你家祖祖辈辈都不得好死……。”车门关闭了,车开走了,托普勒效应将那女孩子的叫骂声扯得越来越淡。

    “这孩子太没教养了,”一位老太太一改对那女孩的怜悯,絮絮叨叨开始贬损女孩,“不管谁对谁错,总不该骂这位我们老人,她再年轻也总有老的那天……。”

    话音未落,老太太身后有人回应了一句:“我说话大家还真别不信,我看出来了,这姑娘是不会老的。”

    老太太带着疑问回过头,递过去一个“此话怎讲”的眼神。

    “因为她等不到老的年龄,她就早早的见阎王爷了。”一位不修边幅的老头子装得像“仙儿”似的,为自己说的话打上了注脚。

    “有没有谁拍下那位女孩子的照片?”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年妇女看了看大家,装得像什么都懂的样子叫嚷着:“本老太太我要人肉搜索她。”像小丑似的挥舞着枯树根般的拳头。

    公交车上的不分老少每个人都表达了对那女孩子的厌恶,那态势就像谁不发表看法,谁就跟那个女孩是一路货色似的。

    这时再看那位惹事的老头,此时威仪十足地站在原地,仿佛一旦坐下或稍一弯腰,一身的阿玛尼西装立马会分崩离析了似的。他一言不发,就像似城楼上的军官,怡然自得地观察着膝下徒子徒孙们的冲锋陷阵。

    又到了一站点。车厢里对那女孩的贬损和责骂依然没有停息的迹象。这时惹事的老家伙要下车了,瞧他的那副德行,走路姿态就像车里的气氛在为他夹道欢迎似的。当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快速地瞧了他一眼,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可他那颗光头和肉嘟嘟的嘴,还是非常不幸地进了我的眼睑。想到我们同一个星球上,与这样一个人共同呼吸着同一团空气,这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认识这个老头子,”骂人的老头子下车后,一位乘客说:“他退休前是一个国企老总,他退休的第二年,他们的企业改制了,他的继任者利用企业改制的机会搂了个沟满壕平,卷走十亿计的国有资产后,人家移民美国了,这个老头子只好自认倒霉,自我感觉天道弄人,逢人就絮叨抱怨,抱怨党和政府对他不公,说他每月只收到两万五千块的退休金,退休后单位只分配给他两套各三百平米的别墅,说政府对他不顾不问,只拿每年一次的全面身体检查来糊弄他。由于不管如何抱怨都无济于事,久而久之,老头子的便将心中的抱怨改成了面向社会和普通百姓的愤懑。”

    听了有人如此介绍,可以想象,无论是上班打工族的,还是退休养老族的,无论退休金“万”字级的,还是退休金“千”字级的,不是痛击那老头子的贪得无厌,就是揶揄国家的退休制。

    过了一站又一站,不断有人上车,不断有人下车,一来一往间,公交车里那些粗俗的话题和敏感的议论,也渐渐地被稀释了。

    车,一如既往地往前开。我坐躺在座椅上,任由眼皮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开,那感觉就像似把自己涅槃了一样。

    到站了。我下车了。双脚一沾地,感觉好好的一个大晴天,怎么转眼间变得灰蒙蒙的了?我低头看了看手里握着的“关爱卡”,也许境由心生吧。我想。

    .                何为“宽容”(杂谈)

    这是一篇让人看了感觉不太舒服的微小说,除了因写作能力所限,写得不够精彩外,主要是他所提出的问题很尖锐,很沉重——在极端的非道德情形下,宽容焉能存在。

    写完了微小说《公交卡》后,我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人们所倡导的“宽容”,到底有多么真?写这篇“杂谈”远比写那篇微小说要难得很多,区区千巴百字却让我数度易稿,原因是当我审视“宽容”本身的时候,发现我自己似乎在颠覆传统美德,如果不拿出点真凭实据,我还真有可能成为与“宽容”相反的代名词。最后,这篇“杂谈”竟写成了现在的样子:让事实冲锋陷阵,我退居二线。

    去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天下着雨,我坐车上班。望着车窗外淅沥沥的雨,在霓虹灯面前斜斜的落下,那光彩陆离景色给这个恬静的夜晚添上了些许的诗意。到了一个站点,车门洞开,一群被雨水淋透了的人们鱼贯而入。车门再度关闭,这时有一只手抠住门缝,有敲门声和叫喊声从车外传进来:“行行好,司机师傅,让我上车,行行好吧……。”

    我坐在公交车里,依稀听得老人家松开车门后的绝望叹息,油然而生的同情心——感同身受的绝望弥漫在我的身心。

    “哎呦,你们看!老太太跌倒了。”车尾部的一位乘客说。

    司机显然没有听到。这时,司机身后一位乘客探出头,对司机说:“你太不讲道德了,”十分快意地笑过之后,接着说:“你怎么不让人家老太太上车呢?”

    “让她上车就怪了,”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位同事,“拿张脏兮兮的‘夕阳红卡’免费乘车,钱我们一分都挣不到不说,这大雨天的,万一在车里滑倒了,一个点刹车摔散架了,那倒霉的可是我。知道吗老兄。”

    司机身后的那位同事格格地坏笑了几声,算是给出了“我跟你一样”的回复。

    几分钟的功夫,车又到了一站。车门在雨中打开,就见一个魁梧雄壮的胖子冲上车来,一把抓住司机的头发,一只硕大无朋的拳头像打沙袋似的打着司机的脑袋,接着再用脚踢,往方向盘上撞;最肮脏的“国骂”口若悬河般分不清个数。

    “儿呀,别打了,听妈的,别打了……。”一位枯瘦如柴的耄耋老人,站在车门处无助的哀求着自己的儿子。雨水从斑白的头发上留下了,与泪水交融,如漏檐秋雨之衣衫尽湿。

    不知是那胖子打累了,还是忽然心疼起了自己的母亲,他放下那颗脑袋,随手将嘴里的烟蒂按在司机的脑袋上,然后一把拉过自己的母亲向车里走去。众人纷纷为他们母子俩让座。“打得好!”好多人都这么说。

    “要报案吗?”坐在司机后面的同事问道。

    司机没有吭声,一只手把持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不住的用毛巾擦拭不住流血的脑袋。

    写到这里,想象着你们也读到了这里。相信一定有很多人感到很过瘾很痛快,如果回答是肯定的,那么我告诉你:我跟你一样。如果是相反,那么请问:你所谓的“宽容”没有底线吗?你心目中的所谓“宽容”是做人的最高品质吗?

    上面讲的是“宽容”的反例,下面我再讲一个有关“宽容”的一个例子,一件真事。04年我在和平新华工作,单位后身就是军区后勤。那年春节我有幸参加军区后勤部组织的一场军民联欢晚会。大年初五我们来到军区后勤部大院,来到首长办公室。军区首长是位中年汉子,魁梧壮硕,大家一一握手,相互寒暄过后,这位首长起身意欲与我们同行。就见他站起身来,走到衣架前一站,勤务兵赶忙从衣架上取下一件衣服就开始往首长身上穿,这时首长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随口就骂了一句:“泥玛个避地,你傻呀!”吓得勤务兵一哆嗦,立马一个深鞠躬,然后将已经穿得差不多的皮夹克衫换成了军服,逐一扣好扣子,整理好衣襟衣袖,动作之规范非军人所能比拟,态度之谦卑非君臣所之能事。走出首长办公室,领导在先,我们跟随其后。眼望着这位小我七八岁、风流倜傥的军官,当时给我的那种感觉有点沮丧,打出生一来一直崇敬的人民子弟兵竟然是这样;一个唯唯诺诺、奴才般的士兵,一个生活如此糜烂、宽容度如此之低的军官,他们还能打仗吗?长此以往,我们的国家还有希望可以用来憧憬吗?

    或许通过这两个事件,可以得出一个毋庸置疑的答案:一个人所处的地位不同,直接决定一个人的宽容度。军区首长不需要对部下宽容,因为他“惹得起”;小小勤务兵他必须拥有一颗“宽容”的心,否则他就混不下去;我们老百姓必须要拥有“宽容”之心,因为“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是看在“心脑血管”的面子,气出病来得自己花钱看病。也许你会说你说的这些案例都是个案,不是普遍现象,不能说明问题。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将让你设想一下:如果你是政府机关的公车司机,你将车停在距离市长五十米处,让市长走过去上车,你看看后果如何——结果一定是:你让市长的身躯走路,市长就让你的人生拐弯;如果你是一个企业的普通职员,酒局上你挨个敬烟,唯独绕过了老板,你再看看结果,结果一定是:酒局还没散,你的前途就已经变成了炊烟。

    应该说,拥有一颗宽容之心是是人类文明的标志,当然也是人们美好的愿望。可是我们中国人的“宽容”,却不具备上述两种属性。比如,那个勤务兵之所以“宽容”地对待长官,是因为他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而我们普通老百姓所谓的“宽容”,说白了其实就是“惹不起”的权宜之策,两者都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我们中国人在人际交往中之所以纷争不断,其根源在于我们的文化:中庸之道。中国是“中庸之道”的原产国,做任何事都应该讲究“中庸”,所以“宽容”也不例外;如果你遇事太过“宽容”,很容易被理解为傻,反之有会被人骂“心胸狭窄”。因为交往中人与人之间文化和地位的差异,所以如何使用“宽容”便成了一件难事。

    好了,不聊了。讲了一大堆“宽容”,我们应该相互“宽容”一下:所有这些都是那个叫“拷问存在”的个人之见。

    跋:说句实话,在写上述两篇作品的过程中,我数度易手,总是感觉写得不尽人意,总是无法掌握“宽容”的核心——什么情况下我们应该“宽容”,什么情况下我们该“忍无可忍”。最后,“我让”那位女孩的恶劣行径达到尽量达到让人忍无可忍的程度,;之后再让那个老头子充当忍无可忍的打手;末尾我再以“道德法官”的身份,将老少二人都痛贬一通。总之,由这篇微小说所引发的关于“宽容”的讨论,让我感觉很失败,也很纠结,究其原因,我觉得:在我们这个“中庸之道”的原产地国家,一切的美德都被“中庸”掉了——人不能太善良、太诚实,那会被人说成傻;人不能表现得太突出,太过于上进,有民谚“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檩子先烂”为证……。就这样,我们的中华文化造就了一个自甘平庸的民族。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就到这里吧。

    .

    拷问存在,沈阳人,公元1959年锚定于斯世,标榜自己是草根哲学家、准诗人、未来的小说家,直到现在人们还在当笑话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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