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基
文/漠殇
少年哭丧着脸，楚楚可怜的目光直射侧躺在地上的犬儿。那只大黄狗奄奄一息地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小幅度地挣扎着，心也随之变凉。他奔过去，关切地用自己稚嫩而又黝黑的双手将狗儿拥入怀中，“阿汪，你怎么了？累了吗？我带你回家啊!”
阿汪是大黄狗的名字，它的品种不像是卷毛贵宾犬那些洋狗一样高贵，受欢迎。它，说好听点就是中华田园犬，说不好听只是土狗，但它晓得它的小主人最爱它了，小主人家里穷，极少能吃着肉，只要一有肉吃，小主人就要呼唤它到桌子底下，压低声音说:“嘿，阿汪快来，有东西吃哪，来，慢慢吃，嘻嘻，好吃吗？”小主人是背着爹娘喂它的，爹娘不让他这样浪费，觉得把稀少的肉给看门狗吃就是浪费，但小主人宁愿自己饿着也要给它吃，它总是缓缓抬眸，感激地瞄了一眼便闷头吃肉……
“娘!”少年带着鼻音和哭腔喊了一声，怀里还抱着有体温的阿汪。正在洗菜的中年女子回眸一瞥，甩了甩湿润的双手，转过身来，“咋啦？”，迎面向少年走去。“阿汪好像晕了。”“我瞧瞧。”中年女人蹲下，轻抚着阿汪心脏的位置，怔了一下，如此微弱……阿汪无力地躺着，急促的粗喘着，吻上微黄的胡须也颤动着。“娘，阿汪怎么样了？”母亲摸着少年短短的乌发，声音有些抖，有点沙哑，“唔，傻孩子，阿汪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罢了……”
喘息的阿汪眼睛有些猩红，瞳孔中斜映着少年因紧张而泛红的脸蛋，它闪着泪光的眼睛满满的都是忧郁与温柔与温暖和情，目光如此不舍，眼睛湿润，睫毛上有泪，阿汪眨着眼，泪珠随之颤动。阿汪炽热而热情的目光牢牢锁定了少年，眼皮快睁不开了，慢慢地落下，头也垂了下去，霎时，阿汪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终于消逝了……
“不!你骗我!”少年疯了似的抱起阿汪，发出嘶哑的声音，飞快地跑回房间，重重地砸了门，那骇人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房子里，可谓“余音绕梁”。母亲来不及阻止，愣了，只是站在原地，用手背抹了把泪和汗水。
房间中少年的表情很痛苦，死死的盯着早已没有生气的大狗，按住膝盖半蹲了下来，用手握住了阿汪冰凉的肉垫，他脸色苍白，眼睛无神，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道:“咱们不是握过爪爪吗？那天我同你说咱们要互相承诺一件事，你歪着头儿，一副很迷惘的样子，我告诉你:‘哦，我向你承诺，我永远不离开你，会永远守护你。你也要向我承诺哦，咱们永远不离开彼此，这就是约定啊。好啦，如果你愿意承诺的话，就把爪爪给我。’我向你伸手，你也向我伸手，不，伸爪。我握住你的爪爪摇晃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喲，我忘了你没手指，不过没关系呀。’我很高兴，也许你不知道我怎么了，但你看见我高兴，你也‘汪呜’地叫着。我知道你最有诚信，最听话，最乖了。我让你在家里等我回来，你一整天都没叫过几次；我让你放学后来接我，你迎面跑来迎接我的时候差点被车撞到；我让你捡回球球，你一头撞到了墙上，晕乎乎地晃了几下身子，我知道你很痛，但你一声不吭，只是把球球叼回我手中。我知道你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对吧？你只是睡着了而已。”少年说着便呜咽起来，忍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阿汪旁边，曲着肱枕在头底下，趴在大腿上抽噎起来……
忽然，阿汪的爪子动了动，然后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大狗耷拉的耳朵竖了起来，然后轻轻地走到少年用脚掌扒拉着正在哭泣的小主人，“呜呜呜。”，小主人，不要哭啦。少年红着眼抬起头，不可置信地喊了声:“阿汪？”，大黄狗轻叫:“汪。”“我就知道你没离开我，没有违背我们的约定，没有抛弃我。”少年感动地拥抱住阿汪，让阿汪的两只爪子和头搭在他的肩膀上。阿汪趴在少年的肩膀上，弯着眼，咧开了嘴，似在笑，伸出了鲜红的舌头舔了舔他的脸，温热的气息喷到他耳旁。“我们出去吧，这里太闷。”“呜汪。”。在灿烂的阳光的照耀下，少年与阿汪迈着一致的步伐奔到了宽广翠绿的草坪。一阵清风掠过，拂过大地，水上溅起丝丝涟漪，柳絮摇曳着，青草飘逸着。少年脸上洋溢着幸福童真的笑容，他同阿汪在柔软的草地上旋转着，跳跃着，奔跑着。自由地像是天之骄子……
少年在梦中笑出了眼泪……
少年:“阿汪，我亲爱的毛孩子，你在千里之外还好吗？那里有没有香喷喷的大骨头？有没有你爱的球球？记得等我哦，到时候我一定会来找你，不再让你一只狗孤独寂寞地等待。”
阿汪:“小主人，很遗憾也很抱歉没有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但是我很高兴成为你童年的一小部分，成为你人生的一个匆匆擦肩而过的过路客。下辈子我还要来找你，做你的汪汪，因为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主人啊❤️。我们约定好了哦，嘻嘻，我已经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啦!对了，下辈子，一定要换我保护你哦。”……
----(完)----
2016.10.29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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