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是为了他的幸福
文/心岸姐姐
1
我是一家医院的神经外科专家,我和往日一样,早晨七点就到了医院病房,穿上白大褂,打开电脑,查看病人的病例,准备查房,迎接新一天的工作。
在查房之前病房是开放时间,走廊里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医生,护士,也都陆续到齐,准备开早会,进行交接班。
“张医生,有个人说是你的故人,要找你!”护士长大嗓门喊着我的名字走进医生办公室。随后她说的故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是他,我惊讶的呼吸暂停,心脏憋闷,我努力打破我的呆愣状态。
“你好,小妹,我带你嫂子来看病,听说你在省城大医院里当了专家,慕名而来!”他脸上挂着的全是欣慰,像是对我的赞扬,也像是对我的恭维和客气。
他成熟了一些,发胖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端详他的容颜,那一刻,我心里全是五味陈杂。可我一直特别会装,装得大方大度,装得欢快不已。
我手伸出去,握住他,也握住他身边那个女人的手“你们好,欢迎来省城,别客气,先请坐吧。”
女人看起来带着一股忧伤,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立刻掉起眼泪来。我连忙安慰,安抚他们先在我办公室里休息,我去查房,回头叙旧。
与他一别数年,我万万想不到会是以这样的场面再次与他想见。
2
大学里,我大一时,他大四。
我在大学里喜欢舞蹈,在一次大学生的舞会中,他是我的舞伴,他带着我翩翩起舞。
他温暖的大手环绕着我的腰间,我感觉着他的温度,他看着我的眼睛,那一刻,时间停止,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我们两个就像两只蝴蝶,我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稍微一用力,就能飞起来。
所有的同学都看呆了,我和他跳了一场又一场……
在梦一般的舞会里相识相遇,从此他走进了我的精神原野。
他儒雅,风度翩翩,白皙的皮肤,双眼皮大眼睛,一看就特别的温情温暖。
我的名字叫小妹,不做妹妹都不成,我的名字,注定了从一开局,我和他就结拜成兄妹。一句“马海哥”,就在表面上把我们的感情打入亲情系列,严严实实的遮盖了我内心对他的热爱。
我爱得一塌糊涂,爱得惊天动地,只是惊自己的心,动自己的魂,无人知晓。我总是有这个本领,心的隐忍,我是最棒的将军。
我们玩得开心,谈的愉快,不知不觉,他大学毕业了。
他离开的日子里,我们书信往来,我在书信里写诗,我也在书信里隐情,那时候还当真训练了我的文字功底.可不管如何文字优美,深情并茂,都不曾听到他的那三个字。
一年后,我接到他要和一位女同事结婚的信件。从此我与他分离。
3
嫂子住在了我所在科室的病房里。 洁白的病房里,安静,素雅,嫂子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的,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一见到我就哭。
他把病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她用的杯子,他用热水烫了一遍又一遍。他削着苹果,安慰她放宽心,不要胡思乱想,有小妹在这家医院里,放心治病就行了。
我对他们笑着,打个招呼快速离开了病房。他见到我,一脸的平静,我看不出他的内心,看不到我曾经千言万语,互诉衷肠的马海哥了。我在办公室里偷偷的流下了第一滴眼泪。
时光弄人,物是人非。到哪里还能找到他?找到青青校园里我们曾经的情感?多年来,我依然孑然一身,多少个夜,那份情在心底里涓涓流淌。
“请进!”嫂子敲门走进我的办公室,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
她单薄的身体似乎摇摇欲坠,她憔悴,脸色苍白,眼睛凹陷,看起来晚上没睡好。
“小妹,我…….”她吞吞吐吐好几次,很是纠结,可又想对我说点什么。
“嫂子,你是不是担心你的病情?别想太多,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我有一事,生前必须对你说出来…..”她又哭了。
她哭着,拿出了马海哥写给我的一封信。
那封信已经皱皱巴巴,信封残破磨损。她手哆嗦着递给我。并告诉我她爱他,知道他有我这么一个小妹,也知道我和他的感情非同一般。
她发现马海哥在办公室写给我的那份表白信,她主动说她要去邮局一趟,可捎带那封信帮忙邮寄。
唯独那封信重要,唯独那封真情被她私自拆开,并藏了起来。
后来,她和他结婚了。
说完这一切,她哭得如祥林嫂一样可怜。在得知我在这家医院,她便想来见我一面,她的病小城医院诊断“脑瘤”,她以为她的生命所剩无几。临走,她想把他还给我。
我听着我的心疼,情能还回就好了!
我用牙使劲咬着嘴唇,我真想好好的对她大骂一场,她凭什么就这样夺走我的爱情?
可她是个病人,我是个医生,在我的医院办公室里,我头脑浑噩也能辨明我身在何处。
从小所有受的教育,都让我学会了隐忍和压抑。我恨这个自己,但又无能为力。因为我已经被高尚和良知全面俘虏,无力反抗。
“你跑来打扰小妹干嘛?”当我不能哭也不能骂,压抑自己的时候,马海哥进来了,见我手里的信,见她哭成泪人,他立刻瞪着眼睛,血丝的眼睛里含着无尽的悲哀,他那一刻变得很吓人。
他一把抓过信,看也不看我,他身体一摇一晃,蹒跚着一句话没说,他走了出去。
“ 对不起,如果有来生…..” 他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我和他站在医院的花园里,彼此都喉咙梗塞,一句都说不出。
有时候,时间很无情,会把人远远的拉开距离,一切如梦一般,任你不服气,都无力反抗。
他早已不是我之前的马海哥。“他外形也不那么帅气了,他精神也不那么阳光了,他谈吐和学识都变来味道”,我努力告诉自己。我努力靠着找些他的变化和缺点,能让我舒服一点。
我对他挥了挥手,我快速走远。
青青校园,那份曾经的情感,美又圣洁。也许有来生,唯有这句,听着安慰、舒服。
我快速走回病房,力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也许有来生….”我反复重复着这一句,好似过来一万年。
护士长交给我一份检查报告,我看了一眼,是她的,我是一名医生,我必须记得我的责任。
我拿着检查单推开了她的病房门。
“恭喜你嫂子,你的病小城医院误诊,不是脑瘤,你头疼和你以
为是脑瘤有关系,加重的心理暗示引发的巨疼。你没事,回家休息就可以了。”
我那刻真是一位宣判家,对生死的宣判,没有比这再庄严的了。马海哥听了我的新诊断,半信半疑。女人脸红红的,瞅着我,如一小学生,低下头去,又抹起眼泪。
马海哥看我表情笃定,他紧张的表情开始放松,他好似看着太阳又再度升起,他敞开衣服,掐着腰,在病房里激动的走来走去。嘴角挂着微笑,眉头也舒展开了,随即他又拿起电话,给家里人报平安。
我悄悄地关上病房门,默默的走了。
爱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为他的幸福而高兴,为使他能更幸福,而去做需要做的一切。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这句名言响在我耳边。
不久他和她出院回家了。
我接到了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脑外科研究所的博士录取通知书,
我带着那句“如果有来生”踏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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