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

老韩低头看看手表。

我要走了。他说，琳琳快回来了。

琳琳是他和亡妻的女儿。我见过她一面，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她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对外界充满着新奇的想法，完全不像是一个单亲家庭中的孩子。他很疼爱他的女儿，甚至为了女儿可以连命都不要，好在女儿也很懂事。当她在点燃的蜡烛面前突然安静地说，我爱我的爸爸。那一刻口气完全是个大人模样，尽管说完之后她又是一副孩童般的天真、刁蛮的样子，但这已经足够了。这句略显突然的话，足以让他在夜里默默哭过之后又幸福地睡着。

她已经十岁了吧？我说。

嗯，十岁了，他点点头，说，上一年级了。

时间过得真快。我说。

他没有说话，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忧悒。

我送他出门。看着他由于坡脚而一瘸一拐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再次见面是四天以后的事情了。是在润华碰到的。他带着女儿买东西。看到我，琳琳甜甜地叫了一声，叔叔。看的出来她的心情很好，老韩心情也不错，眼角都带着笑意。我向他点点头示意，他也点点头。然后我弯下腰说，琳琳啊，买什么呀？

我爸爸带我来买衣服。她快乐地说。

买衣服呀，我说，买了吗？

嗯，她点头说。然后回过身对老韩说，爸爸，给叔叔看一看给我买的新衣服呀。

这时老韩也插话说，买了买了。又忙不迭的将手中提的袋子打开来。我看到他的脸上有点害羞的样子。

哦，我说，还是粉红色的啊。我知道老韩为什么有点害羞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就喜欢这个，其实有那么多颜色的······

她喜欢就好啊，我说，是不是琳琳。

琳琳说，对呀。

老韩还是一如当年，陪女生逛街，挑选到颜色鲜艳的衣服总免不了有些害羞。不管这个女生是他的妻子还是女儿。他是一个有些老派的人，文文弱弱的样子，还总容易脸红。关于这一点我们之前没少打趣他，只不过那时徐琳还在。

徐琳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当时琳琳还在襁褓之中，如果不是女儿，老韩或许早已不能抵挡住时间对他的侵蚀。

他们太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