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

疫情告急，武汉封城，在家里足不出户成了这个春节最好的方式。传统习俗走亲拜年首次让步给电话拜年，2020，我们过一个特殊的春节。

忽然想起家里刚安装电话时，电话费以分钟计算，一分钟几毛钱的费用让打电话成了一种奢侈。不到万不得已不打，打前先想好措辞，尽量言简意赅，最关键的是眼睛要盯着计时器，一定要赶在59秒时挂掉电话，哪怕只说了一半。这一下当机立断，会让人觉得很值，一分钟得到了充分的利用，又没有开始下一分钟的收费，这个需要技术，眼疾手快一点也不夸张。那年奶奶远在三门峡过年，我们几个小辈大年初一便早早地在电话面前排队，给奶奶电话拜年。大姐先开始，电话刚一接通，还没等奶奶那边"喂"一声，我们的拜年就开始了：“奶奶新年好，我是***。”说完一个，下一个马上接上，五六个孩子说完，还不过三十秒，排在最后的我为难了。挂掉吧，浪费了剩下的29秒；不挂吧，拜完年了，一时没想起别的话，也不习惯在电话里罗里吧嗦地说闲话。正拿着话筒发愣时，只听奶奶那头说了句：“这电话里都说的什么呀？怎么这么多的人呢？”接着三伯的声音也从电话那头传来：“太快了太快了，你奶奶还不知道咋回事呢，慢慢来，再拜一次……”呀，59秒！我果断挂了电话，不等半分钟，电话铃起，三伯打过来说不用着急，拜年要慢慢来，奶奶耳朵背，要让她听明白才行，不用看时间，什么时候说完什么时候挂。那一次，是我打电话最奢侈的一次，不用眼疾手快，我们每个人都耐心地在电话里向奶奶问好，给她拜年，再听她给我们嘱咐两句。那是唯一的一次电话拜年，没有面对面，隔着电话却觉得奶奶更亲了，竟不像平时一样急着抢过压岁钱出去玩，反而愿意多听她说两句。

如果说电话拜年可以弥补不能面对面拜年的遗憾，我特别想奢侈地往天国打个电话，打给姥姥，再向她说一句“新年快乐”，再听听她的声音，哪怕是无关紧要的唠叨也好。还可以对她说一句：“姥姥，我想你了，很想很想的那种。”想姥姥给我做的新棉衣、千层底棉鞋，想她春节时做的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好吃的，想钻进她的被窝里用她的粗布秋裤摩挲我的脸，想她看到我傻傻的样子时哑然失笑的脸。天国里没有病痛，你一定很幸福，十二年了，我想了你十二年。每年的春节都会迷失在各种拜年里，静下心来的今年更想你，更想告诉你：“放心，我也很好。”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是人之常情。以前总觉得思念是一种很伤感的东西，情绪会非常低落。但现在明白，思念是因为心中有爱，被人思念，或是思念别人，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把曾经的拥有藏于心中，珍惜眼前人，过好每一天，把幸福晒给爱你的人，他们自会安心。

2020，用电话拜年，把遥远的距离拉近，把祝福送给住在你心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