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
你还记得南山公园的大槐树吗？孤零零的一棵槐树，长在山的背阴面一个陡坡上。
那时我们还小，大人说槐树阴气重而易招鬼上身，所以槐树的槐里有一个鬼字，不让我们去树底下玩。我一直信以为真，去公园都躲着那棵大槐树。
其实我不喜欢那棵槐树还因为它的花，也就是槐花。槐花有一种特别的香味，有点象丁香，香味过于浓烈，呛鼻子。而且那花是白色的，一串一串的，关联上鬼便看着象黑白无常的招魂幡。总之，不喜欢槐树。
离开老家来到北京，我住处的附近有一条主街，两边都是槐树。一到春天，香气袭人，有很多路人会把够得到的槐花摘下来。我很奇怪这里为什么要栽那么多招鬼的树，又为什么有人要摘花，便问她们摘花做什么，她们说：“可以吃啊！”
印象里隐隐约约也听说槐花能吃，但因为排斥没有注意过，看见她们那么笃定，我才开始注意这槐树。于是我便上网去查槐树，想知道它到底招不招鬼。一查不要紧，原来这么多年我都误会了它，其实在古代槐树是被认为代表“禄”的。
相传，周代宫廷外种有三棵槐树，三公朝天子时，面向三槐而立。后世便以三槐比喻三公。古代朝廷如有种三槐九棘，公卿大夫坐于其下，面对三槐者定为三公，所以《周礼·秋官·朝士》上说：“面三槐，三公位焉”。
同样还可以解释槐府和槐第这样的词，槐府，是指三公的官署或宅第；槐第，是指三公的宅第。俗语说：“门前有槐，荣贵丰财。”
北宋初年，尚书兵部侍郎王佑文章写得很好，他立志作宰相，，便在院子里种下三棵槐树来激励自己。后来，他的儿子王旦果然做了宰相，当时人称“三槐王氏”，在开封建了一座三槐堂。
你看，种了三株，子孙当上了大官，这槐树不但不招鬼还是棵吉祥的树。那为什么小时候大人会这样吓唬我们呢？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估计是因为那棵树的位置，正是山坡比较陡峭的地方，怕我们在那玩会掉下去。
大人们总是这样，编出一些故事来吓唬小孩子，也对，如果只是告诫我们那地方危险，估计我们那会儿也不会听。
不管怎样，槐树招鬼被平反了，槐花便成了我惦记的东西。一直想尝一尝槐花吃起来什么味道，只是苦于都栽在路边，等我想起来的时候手能够到的都被别人摘了。
今年不一样，婆婆家门前有三棵槐树，呵呵，真是很凑巧，好象奔着三槐三公去的。我记得去年那地方栽的不是槐树，只因夏天过后有一场大风天气，把那棵树刮倒了，最后没有成活。这三棵槐树是今年补栽的，没想到开花开得特别好。
我便央求园林的张叔帮我摘，其实我自己能摘，但他不同意我不敢摘。张叔很热情地答应下来，于是搬了个梯子，他摘，我在树下举着小筐接着。这槐花的香味丝丝入脾，我竟然贪婪地嗅起来。想起小时候我是很讨厌这味道的，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它的香味浓烈的缘故，现在想来，可能还是受了招鬼之说的影响。
人总是会变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这也算入乡随俗地喜欢上了槐树。这回终于吃上了一直惦记的槐花，它比较有嚼劲，没有特别的味道，如果不过度蒸煮，还是会保留一点槐花的香味。
今天中午我用采下来的槐花包了饺子，这是我第一次包槐花馅的饺子，还是上网查的做法，不过很好吃。听老家的朋友也提起槐花，看来她们也开始吃槐花了，现在教育孩子不用吓唬的方法了吗？或者，现在的孩子破除迷信思想，不害怕鬼了？
我开着窗户，窗外又飘来了槐花香，好香。
合子
2018.4.28.
百合写给冬木的信（118）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