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属猪,今年71岁高每年龄了。在北京定居的我如今只能在每年的春节回去看她几天然后就匆匆而别。每次离开时内心中总是充满了辛酸与愧疚。我的女儿现在天天和我在一起,想一想将来有一天她离开我踏上自己的人生征途,每年可能就只能见面几天我的心都要碎了。而这一切我的妈妈已经经历了20多年。每每我在远去的出租车上回头看她送我的背影,她的头发总是我最后的记忆......
说到妈妈的发型,我看到过她年轻时的照片,那时她应该已经工作了,每张照片都梳这两条又长又粗的麻花辫。从一些全身照片看那麻花辫应该是快到腰部了。她还留着齐眉的刘海儿,虽然是黑白照片,但能看出来她黝黑的发辫闪着亮光,衬托出光滑的面颊和温润的嘴唇,不由得每次看都说妈妈年轻时真好看!
旧时的照片里妈妈从单身到结婚,再到有了哥哥和我,妈妈都留着长辫子。但我却记不清她留着长发的样子,只模糊有一个记忆就是某一天在姥姥家她把两根剪下来的粗辫子让姥姥收着,姥姥说是可以卖钱的。那以后我对妈妈的记忆就渐渐清晰起来,她还是两个又粗又黑的辫子,只不过到耳朵下面一些,看着很俏皮。那时她带我每周到公共浴室洗一到两次澡,每次洗完澡回到家,头发半干,她都会照着家里柜子上的大镜子把头发分成左右两部分j,要保证两边发量要差不多,中间头发的分界线就是一道白白的头皮必须要在正中间才行,然后分别将两边头发辫好,扎好。然后用剪刀细心地剪掉发尾补齐的部分,而且两个发辫还要一样长短,这样发尾看起来就像齐刷刷两把小刷子一样很俏皮。现在想想,我真的没有那样的耐心和巧手。成年以后至今每每梦中的妈妈都是那样的形象。那时我上小学,妈妈大概30出头吧,正是美丽又有味道的年龄。
不知何时起,身边人的穿着开始有了变化,颜色更多,样子很新鲜了。忽然有一天开始有人把头发烫成卷曲的了。由于每年春节同事们都会精心收拾打扮自己在家属区了串门,妈妈有一年也剪短了头发,烫了头。她是瓜子脸,留着烫发,穿了一身请裁缝做的纯毛布料的浅灰色西装,我立马觉得妈妈洋气了几个等级。那时的我上初中吧,总想着哪天我长大了也要烫个头发,穿一身西装,肯定也不错!后来基本上每年春节妈妈都会把头发重新烫卷儿,发型倒是基本没变。只是有时穿西装套装,有时穿中式波棉袄,缎子面的那种,都是当地流行的样子或者料子。其他人也和妈妈一样每到春节都把自己精心打扮一番,然后成群结队到各家拜年,作客,聊天。我对春节的印象除了好吃的,就是他们之间一起走家串户的亲密气氛了。
我离家工作后,每年春节回家也没有特别感到妈妈的变化,跟以往都差不多。可是有一年妈妈却不同,她没有烫发,留着直直的短发,只是穿了比较漂亮的衣服。原来那年她退休了,可能还只有40多岁吧,然后哥哥有了孩子,她就承担起照顾全家的责任。虽然刚刚进入小时候学校里说过无数次让人无限向往的21世纪,但是月嫂这个词还没有诞生,保姆这个词距离普通人家也还比较遥远。她每天需要照看小侄女,给上班的爸爸,哥哥,嫂子做三顿饭,打扫家中的卫生,还有采购的任务,非常辛苦。 可能是没有时间和精力了,另外也考虑到烫发水的味道对婴儿也不好。那时我忽然发现她一直黝黑的发丝之间竟然多出了一些银色的闪光。几年过去了,小侄女长大了一些她终于可以有时间和精力在春节前烫头了,但那些耀眼的银色的闪光越来越多了。
等我有了孩子,妈妈跑到北京帮我带了两年半孩子,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妈妈烫发的样子了。直直的短发间,越来越多的银光变成了白雪。渐渐占据了主要的发色。每每看到,我心头总是很紧。忽然有一年春节见到她,感觉她不太一样了,气色好了很多,还是短发却是蘑菇状的而且有一些发棕红色的样子。我问她是不是燃了头发,她笑答哪里染了头发,那是一个假发套。我才恍然大悟。看着她带着发套的样子还是挺好看的,妈妈笑言冬天出去都不用带帽子了,又暖和又好看 。那一年的春节我们心情都非常好,全家8口人聚在一起,两个她一手带大的孙女,外孙女儿围着她,我想那时她应该是最开心的人了吧。
这么多年现在想起来妈妈的发型不过就这几种变化,但无论我多大,遇到困难想妈时,脑海中清洗浮现的总是那个对着镜子细心地把头发辫成两个小刷子似的麻花辫的美丽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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