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气似乎还算不错,她心爱的人提着一柄弯刀,刀上的血轻轻的坠着却不落下,一步步向她走来。爱人一身墨袍,常年不见阳光似的白皙皮肤染了鲜血,面无表情,浑身都是拒人千里的冷漠,丝毫不见半点女孩儿的柔弱,一双本应充满灵性的杏眼如寒潭死水,身后是一片被血染的丛林,可林子很静谧,隐约还能听见鸟鸣,风拂过沙沙作响,配上浅蓝的天,淡的云,陡峭的断崖,和,猩红的血,构成诡异的美感。
而她呢?站在悬崖边,本就柔和的五官眉眼带笑,眼神中尽是温和,平白就能让人生出许多好感,穿一身月白色长衫,长发也如男子般束起,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还带着几分男子的潇洒。双臂向前伸着,似乎想要迎接那被她放在心尖儿上的姑娘,却并没有。她只是含着浅笑阖上了双眼,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宠溺和无奈,启唇也是清润的嗓音,“你啊……”说着,便向后倒去,坠入那无尽的悬崖。
幽依然提着弯刀,只是慢慢踱到凌堕崖前所站的地方,唇角微弯起一丝弧度,似是嗤笑,眼神从淡漠变为欣喜的疯狂,反手握着刀把,捂着肚子笑的疯癫,没有半点形象,墨袍随风舞动,翩然若蝶。待笑的累了,乏了,又直起身子,挺拔如岩中青竹,只是半眯着眸子回身,手中弯刀一次次砍下,将早以冰冷的众人剁成一截一截,直至看不清是什么部位方才罢手,“夫子呵~当真不在意吗?”轻不可闻的沙哑声音,消散在风中林间,鸟儿还不知情的叫着,不知林尽之处,已是森罗地狱。
一间空白的,安静到死寂的房间,不知道是因为墙面太白与雾气融为一体,还是真的没有边际,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把木质的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穿月白色长衫的女子,是凌。
“你以为,自杀,就能过去了吗?”沙哑的声音竟然染上了些许温柔,似乎在教导调皮天真的孩子,幽穿着猩红色的披风站在凌身后,银月别在腰间,一双素手就搭上了凌的肩,轻轻的,好像对待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一碰就会坏掉似的。附身将唇贴到凌的耳边,双手自肩膀滑倒人胸前将人圈起来,温热的气息撒在凌的脖子上,暖暖的,有点痒,像是撒娇,是恋人间最亲昵的动作。
凌转头,唇与幽相触碰,蜻蜓点水的一吻,温柔而包容的瞳中倒影的只有幽的身影,茫茫中唯一的色彩,“还有什么,没来得及说吗?”
幽愣了愣但很快回神,猛的一把将人推开,凌眼底的清明让她厌恶,那种一切尽在掌中的态度更是让她恶心,装什么!若是她什么都清楚,怎么算不到我会杀了她全家!指尖摩擦打了个响指,手中便出现了一个乳白色的瓷盘,上面堆着一团模糊的血肉。幽端着盘子靠近被绑的结实的凌,声音依然沙哑,却带着大仇将报的快意,“没什么,只是想请你吃饭而已~”
“你啊……”依然是同一句话,依然是穿着月白长衫的温润女子,依然是含笑而宠溺的眼神,银月却自幽的腰间到了凌的手上,自己割断的喉喷洒出鲜血,染红了茫茫的房间,绑着人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动,“你可是,我教出来的啊……”双眼又一次阖上,如同安然睡去,于是白茫茫的空间就又只剩下一身猩红的女子嘶吼着,如受伤的野兽
“想见见你可真不容易……”沙哑的声音难掩疲惫,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手中不再是银月,而是一把小巧的匕首,隐隐闪着寒光,那是逐星,手握的地方镶着一块菱形的琉璃片,凌打造的每一样东西都有这样的标志。依然是略显空旷的房间,墙壁天花板被黑色的线条分割成一个个正方形,冰冷的铁床上凌安然的躺着,即使并没有被束缚。
月白的长衫被解开散在身下,只盖着一张绸缎的白布单,幽穿着白褂,站在铁床边,锋利的刀刃自凌的手臂上轻抚而过便留下一道血痕,那潇洒俊逸的人依然含着笑,像感受不到疼痛,只是敏锐的嗅觉被血腥味刺激到,看着幽的眼神带上了心疼和怜悯。
怜悯?!这样的眼神足以逼疯幽,白皙的身体上浮现一道又一道血痕,而拿着匕首的幽,逐渐无力,身子缓缓的跌落到地上,而凌便抬起手轻轻的抚摸幽的发顶给予安慰。
“最后一次了,我再也回不来了……”
“嗯,我知道。”
“夫子还有三世吧,毕竟……”
“嗯,是。”
“凌……”
“嗯?”
“即使消散于天地,我也绝不原谅你……”
“好。”
“凌你怎么了?”
“没事,做了个梦。”凌抬手揉了揉身边的丫头,过分白皙的皮肤,和娇俏的脸。
“唔,不怕不怕,幽一直在凌身边呢~”
“嗯,乖,我知道。”
“总觉得自己喜欢凌很久很久了,可是,我是不是忘了些什么?”幽抬起头,眼神清澈如初融的春水。
“没有,就这样,已经很好了。”
end
by:苏暮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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