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苍溪县九龙山上官家,全保宁无人不晓。
上官家主人上官绎酷爱兰花,夫人柳青依更是擅长以兰花制香,闻名天下的苍灵幽兰香气可传十里。最令人称颂的是上官家少爷上官炽殜,今年十九,自小聪明伶俐,意气风发。腰间常配宝剑承古剑,头系月蓝束带,喜爱在山下苍溪各镇中玩耍。小妹上官绯璃性格温柔似水,年方十八,喜爱在发边佩戴一朵兰花,常穿藕粉长裙,为上官绎掌上明珠。
初夏刚至,上官炽殜就迫不及待的下山了,今天是镇上百花会,此等盛况,他可不愿错过。绯璃趁大哥前脚一走,后脚就偷偷跟上了。
九龙镇百花会三年一次,方圆十里的爱花者都会参会。虽比不过上官家的苍灵幽兰,但是也不乏镇子上难得一见的珍品。上官绎向来不喜欢这等街巷小会,自家的苍灵幽兰又远胜这些小家品种,故从来不让炽殜与绯璃参加。这次炽殜就是偷偷瞒着爹去镇子上的,谁知道绯璃也跟着出来了,怕她向爹告状,只好带着她一起去了。
初夏虽不是太热,但从半山的距离下来,兄妹二人还是满头大汗,已近午时,难免腹中饥饿。
炽殜从小在镇上玩耍,知道镇上醉香楼的芙蓉大虾是一绝,便计上心头,摸摸自己小妹的脑袋,道,“绯璃,芙蓉大虾你吃过没?”
绯璃自小被爹爹护着,甚少下山,自然没吃过这醉香楼的独门美味,眨眨眼睛,看着炽殜,“哥哥,什么是芙蓉大虾呀?”
“芙蓉大虾是镇上酒楼醉香楼的招牌菜,哥哥带你去吃好不好?”炽殜笑着。
“好呀!绯璃正好觉得腹中饥饿,那我们快走吧!”
“不过,哥哥今天还有事情办,绯璃要听话呆在醉香楼等哥哥哦,哥哥办完事很快就回来找你好不好?”想到百花会鱼龙混杂,小妹又生的如花似玉,炽殜还是不放心她跟着自己一起去。醉香楼掌柜是自己的熟识,且这等酒楼不是一般人能去的,让绯璃在醉香楼等自己是最好不过了。
绯璃听哥哥这么说,心中不高兴,“不嘛,为什么不带绯璃一起呢?每次都是哥哥一个人下山,我也想跟哥哥一起啊。”
“绯璃听话,哥哥去的地方比较复杂,不适合你去,你乖乖呆在醉香楼,不然哥哥就带你回去了,芙蓉大虾也吃不着了哦。”炽殜知道小妹素好美食,家中的周婶每日为了讨这位小姐欢心,可花了不少功夫,她要是知道吃不着芙蓉大虾一定会难受的。
她虽然不高兴,但是想到不能吃美味了,又觉得难受,只好点点头,撅着嘴,不说话。
“这就乖了嘛,走吧!”炽殜见不用带着小妹去百花会,心中甚喜。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兄妹二人来到了醉香楼,绯璃见到醉香楼,脸上还是露出了笑颜。
醉香楼共有两层,一楼用来招待过往打尖的客人,二楼靠里设雅间,方便游历疲累的客人住店,二楼靠外设置小别间,专门招待醉香楼的常顾贵客。小别间向外可望到堂前大路及九龙镇中心集市,过往行人,繁华热闹尽收眼底。招牌醉香楼字迹笔法考究,常有自家乐师弹奏,清晰悠扬的乐声让客人们心情大好。
掌柜醉牡丹一眼瞧见上官家公子来了,立马从店里出来相迎。
“上官公子来啦?哎哟,可好久没看见您了,这初夏都过了,您才来我们醉香楼,牡丹姐姐可念着公子呀!”醉牡丹一向善言辞,面对这上官家闻名的少爷大金主,自然是更要下功夫。回神一看,旁边的明艳少女姿色秀美,眉眼依稀与上官公子相似,好奇道,“这位是?”
炽殜笑道,“牡丹掌柜,这是我家中小妹绯璃,今天第一次来醉香楼,就麻烦掌柜多照顾,我们吃过芙蓉大虾后,她就拜托掌柜暂时照顾一下,我稍后来接她。”
“那是自然,上官公子是我们的贵客,小姐自然是尊贵的客人,你放心吧。哎哟,瞧我,两位快进来吧,楼上别间请!”醉牡丹把二位贵客迎上小别间,麻利的吩咐后厨,上官公子的喜好她素来清楚,这一向是由她安排。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只听醉香楼堂下一个声音传来。
“喂,小叫花,你初来乍到,也不知道打听打听,在这一带找吃食,是什么规矩?”
不用说,这一定是出了名的死对头莫祺,炽殜知道他靠着家里有几亩田产,四处欺负刚来九龙镇的人。肯定哪个倒霉的人又被他瞄上了,别人怕他,可他上官炽殜向来是不买账的。这不,就来到堂下,“我说莫祺啊,怎么又是你啊,小爷我怎么走到哪里,你都要出来扫兴啊!”
“哼,上官炽殜,又是你?”莫祺一见上官炽殜,顿了顿,看了看旁边的人,随即又道,“告诉你,平时我打不过你,可是今天我有帮手,我可不怕你!”
除了莫祺常带的两个手下,今天他身边确实站了一个黑衣长袍的人,双眼发出凌厉的光,冷冷的看着上官炽殜。背后的剑似乎重量不小,剑匣三指厚,剑柄纹猛虎花纹,手握处铜色暗淡,定是时常使用。剑柄正巧映射出阳光,刺眼的竟看不清此人面貌。虽说上官炽殜剑术在九龙山还是有一席之地的,爹爹也曾请剑术大家教导过自己,但面对来人,竟无必胜把握。
“呵,莫祺,你平时好事不做,竟能请到高人。我看,你是花了不少重金吧?”炽殜心想若是能刺激他,说不明能探到黑衣长袍人的底细。自己再想对策。
莫祺尚未开口,只见小乞丐从地上爬起,“小爷自己能应付!”。
上官炽殜这才仔细打量这个小乞丐,身形不算高大,可以说是很瘦弱。脸上被尘土覆盖,看不清容貌,但感觉五官精致,尤其是圆圆的眼睛透露出神采,十分有精神。戴一顶麻布帽,却不见凌乱的头发散落。手指极是修长,皮肤白皙,似吹弹可破,不像一双乞丐的手。他心中不免对这个乞丐生疑。
莫祺嘴角一撇,嚷道,“小叫花,你这是不想活了?且不说上官炽殜,我尚不放在眼里。就你,小爷我两根手指就能碾碎你”,莫祺目露凶光,说话间就要动手。
炽殜无暇多想,大声喝道,“住手!莫祺,你欺压良民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我就要教教你,什么叫道理!”一个箭步,冲到小叫花身前。
“哥哥,小心!”刚下楼的绯璃紧张的喊出声来。
只见一阵残影,黑衣长袍人抬手一拳,上官炽殜飞出五米远,胸中好似火烧。绯璃心中一紧,迅速跑过去,关切的扶起哥哥。
小乞丐瞥了炽殜一眼,发现他并未受太重的伤,放心下来,“哼,亖火护法好身手,只是不知道亖火护法,怎么跟这个鼠辈勾结在一起,无为之界的格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黑衣长袍人眼中一惊,“看来阁下并非凡人,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亖火左手搭在背上宝剑上,似有随时拔剑之意。
“怎么,已经要用你的铜虎了,还真沉不住气。无为之界的右护法似乎充满敌意,可对凡间的凡人下如此狠手,不知你家界主,可曾知道?”小乞丐双目炯炯,神色毫无惧意。说话声音不大,却自有风骨。
亖火感受到此小乞丐并非俗物,在未明确他的身份前,不能暴露此行目的。况且此次出界来到凡间,尚有重要任务,在此耽搁也非上策,道:“好,既然阁下非一般人,我劝阁下,闲事莫管,今日尚有要事,恕不奉陪!”纵身一跃,跳上醉香楼屋檐上,消失在众人眼中。
这亖火护法一走,莫祺倒是急了,“亖大侠,别走哇!我,我怎么办?”转身望见上官炽殜及众人嫌弃的眼神,自知接下来必讨不着好,迟疑道,“哼,上官炽殜,今天算我倒霉,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跟你计较了。”对左右手下使个眼色,蹬腿就逃。
“哟,这人,怎么伤了哥哥就走,太过分了!”绯璃气的跳脚,虽说平时温柔如水的她并不会发太大的火,但是哥哥受伤,心中还是止不住怨气。
炽殜拂拂绯璃的手,朝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心中倒是对小乞丐来了兴趣,若说她是乞丐,可自有清雅风骨。若说她非乞丐,可见她周身补丁,容颜污脏,倒不像贵家公子。心中正是疑惑,见小乞丐要走,忙上前,“请留步,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在下上官炽殜,多谢阁下搭救之恩。”
小乞丐顿了顿脚步,转头望向上官炽殜,那熟悉的面孔,是他?不,不是他,只是相似的容貌而已,他沉默半响,随后又看看了上官绯璃,脸上泛起一阵不易察觉的落寞。平淡的开口,“上官公子,你我素未平生,搭救谈不上,你自有福祉。今日相遇,实属偶然,若他日有缘再聚,再相告微名吧,告辞。”说完,转身离开了醉香楼,消失在九龙镇集市中。
上官炽殜想伸手拦住小乞丐,却只抬起了些许。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心中虽是疑惑,却不好说什么。小乞丐冷谈的态度让他意外,可他复杂的眼神更让他想不通。算了,这么奇怪的事,自己怎么想的清楚呢!既然他在九龙镇上,以后有缘,定能遇见吧?到时再问清楚他。再看绯璃,瞧见她紧张的神情,想着醉香楼前一闹,小妹必是不愿乖乖呆在醉香楼了,时辰也耽搁好久,百花会估计也剩时辰不多了,便打算回家了。
“哥哥,我们回家好不好,绯璃很担心你,虽然你看上去无大碍,但是还是让家中薛大夫看一看吧!”
上官炽殜还没开口,小妹倒是先开口了,与自己想的不谋而合。既然如此,只好笑笑,“好,就听绯璃的,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晚回去爹会说我的。尤其是还带着你,不知道爹知道了该怎么罚我呢!”抬手敲敲绯璃的鼻子,她浅浅的笑着。
醉牡丹瞧见上官家两位小金主要走,欲多留一会,说着什么尚未好好招待之类的话。炽殜笑着对掌柜的表示不打紧,本来也不是她醉香楼的责任。只是这莫祺,又被他跑了,下次再找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拾他了。
拜别醉香楼掌柜,炽殜知道小妹爱美食,特意还带她去镇子上买了百花酥,可把她乐坏了。酉时的夕阳余晖给上官家山庄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薄纱,翠绿的竹林中间是通向大门的的鹅卵石路,青翠欲滴的竹林、斑驳的竹影及拂面的微风,让兄妹二人心情甚好。老远就望见管家周叔在门口迎接。绯璃高兴的扑过去,“周叔,你怎么出来了?”
“小姐,你还说呢,这少爷不在庄里,你也不在,可吓坏我了,老爷还在生气呢?到处派人在竹林找你们呢?你可算回来了!”
“我只是跟哥哥下山一趟,没什么大事嘛,周叔你真小题大做。爹爹,爹爹不会真的在生气吧?”
“你说呢,小姐你可从没出过庄子,老爷能不着急嘛?”周叔虽然着急,但看着今日调皮的绯璃,竟然也生不起气来。这老爷素来最宠小姐,自己也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小姐温柔婉约,自是对小姐也关爱有加的。
炽殜瞧见周叔出来了,知道爹虽然生气,肯定是周叔安抚住了。若不是,怎么会这么平静呢?要是爹真的发火了,可就不会这么平静的回家了,定是一顿棍子,在门前就得给捆了。笑着拥着绯璃和周叔进门,“好啦,该吃饭啦,周叔,今天周婶做什么好吃的啦?中午在醉香楼没吃好,我这会肚子可饿了,快开饭吧!”推攘着就把二人拥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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