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同情心泛滥,动不动的就同情穷人家的孩子,尤其是计划生育没计划好,一家生七八个孩子,穷得揭不开锅的那种,搞得我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一样。一个大院里生活,我比人家多吃一根香蕉都觉得自己好像不怎么穷似的,实际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人家家是一穷穷到底,一年四季发穷,我们家是一会穷得揭不开锅一会又富上去,弄得我自己也分不清该属于哪个阶级,一边渴望父母踏实点生活,一边又觉得这样忽上忽下的生活倒也自在习惯。总之,我的同情心始终把我吊在比其他孩子更高的位置,这让我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打哪来的,不知道。
小时候同情穷人家孩子,外院一小姑娘烫伤了腿,弄得我好长时间担心人家的前途婚姻。长大后同情社会底层的工人、乞丐,听不得什么资本主义剥削工人、克扣员工工资的言行,走哪遇到阶级地位比我低的人都想回之以微笑,动不动的还生出想改善别人生活的念头。如果不是社会责任约束,我最想做慈善,放在古代,我应该是个劫富济贫的侠客,渴望过自由散漫毫无约束的田园生活,可惜生活和自己远不如想象来得如意,除了同情心泛滥我偏偏还有一大优点就是爱钱,准确的说是享受每一刻自己赚钱的乐趣,这一方面大大的限制了我的同情心,一方面也让我吊在高处的优越感多少下降了一个级别,知道赚钱不容易了同情也就有限度了。
这大概也是父母带给我的,父母带给我的长期生活在波澜里,有如在海上航行少有安心的时刻,在不安定的生活中游走久而久之反倒使我觉得安全,我妈金盆洗手不易,我这个游荡惯犯妄图安定的生活也实属不易,随后这是我的生活老模式了,一时半会想改是改不好的。这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在恋情,一在生活方式。前脚我可能还是个渴望恋爱的爱意泛滥的花痴少女,后一秒一旦确定关系感情沿着既定的方向升温,我就显出男人的真面目,巴不得把眼前这个还没捂热乎的男人一脚踢到八米开外,这一脚把即将开花结果的感情踢散了,心里才觉得圆满了,好像这份感情的存在是阻断了我成为国家栋梁之才的唯一一个拦路虎,这之后就是周而复始的游走,来来回回的在感情里重复旧模式,过旧生活,千万别有结果,就是我对感情的最大渴望。
生活上也是如此,今天起来和昨天一样,心里就发毛,就想到那几句洗脑的鸡汤“二十几岁重复的生活就等于死亡”“你注定和别人不一样”云云。好了,就冲着这些鸡汤。也要给生活添点酱油啊、盐啊才安心。要说真不渴望感情、不渴望安定,那是瞎胡闹,可渴望归渴望,潜意识里还流着小时候流着的血,脑袋虽比小时候开化了,但也多少还有点老思想留存的,大脑这东西记忆深刻而古老,想要完全从童年生活的模式里出来,那是要下一番苦功夫的。
过分的同情心不得已,过分的对生活抱有虚无的态度要不得,只好自救,先从自己开刀,哪部分对生活的态度不贴合实际就切哪部分,让掉在房梁顶上的自己尽量多下来点,老吊在房梁上脖子也酸呐。首先从爱人开始,先确定爱人的外貌轮廓脾气秉性,再照葫芦画瓢找,在找之前要再三劝解自己过去的错误切不可再犯,如果有好男人出现就算生扑失败也绝不能一脚踹开八米之外,这脚踏实地改掉旧生活模式的决心势不可挡,不仅从内在自我教育强调,也从外部寻找援救组织,朋友、咨询师统统上阵,纠错的纠错、泼冷水的泼冷水,要让这颗心真正回到人群中,回到和别人相同的生活中,脚踏实地的爱人,下决心把父母从小培养出的忽上忽下找不着北还自得其乐的生活方式彻底改掉。
几年过去了,朝朋友们吐的苦水加起来都能凑个大海了,咨询师五十分的时间从来没歇过一口气,巴拉巴拉的一通说完,咨询师都跟不上我大脑的运行速度。走出咨询室觉得自己比昨天又开化了一分,觉得又再往人间的方向多降了三公分,觉得过去的苦值得,觉得找到自己的身份、有度的同情、踏实的爱人比什么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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