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守候（13）初到銮佛邦
曾听阿爹说起，銮佛邦是个美丽的地方，曾是澜沧王国的古都。小乘佛教的圣地，人人信佛。由于战争沦为西洋人的附属，还住有长鼻子的西洋人。阿娘也信佛，说佛会保佑阿爹，阿爹真的会在那儿吗？若楠从“狼谷”就一路沉思。阴沉沉的神色，犹如大雨之前的天青色。
“快了，马上就到銮佛邦。”无痕下马。转身拍拍黑风的耳朵让它停下，若楠回过神，慢慢下马。天青色渐渐褪去，人，瞬间有了活气。
“是吗？终于有人家了，这一路除了树还是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棵行走的大树，多可怕……”若楠笑侃。
“难道这个鞍前马后的大活人，不是人？”无痕装作微怒的样子。
“我可没那样说，我是说……终于有人家了。有了烟火气，是你理解茬了……”若楠调皮地辩解。
俩人牵着马，不停地你一句我一句……
路两旁不再是陌生，密密挨挨的参天大树。熟悉的树木渐渐印入眼帘。一步一处风景，四处粗壮的芒果树，像一把撑开的巨伞耸立着，底下的香蕉树这一茬那一茬，一张张肥大的蕉叶叠叠伸展开来，像一把把纸扇，显得格外醒目。还有一块块刚被开垦的荒地，漏出黑黝黝肥沃的土壤……
远远看去，零星的草堆点缀着路两旁，慢慢走进，原来是低矮的草鹏屋。听见马蹄声，从简易的门缝里钻出几个胆大的男孩，女孩羞涩的躲在木门后，探出半个脑袋。衣衫褴褛，相近的麦色脸庞，一双双水汪汪的大眼眼睛，赤裸的小脚丫紧贴着泥土，恬静的唇齿，淡淡地看着远道而来的路人。
“他们是城外的贫民……”无痕低声道，接着左翻右翻，从兜里掏出路上摘到的果子，放在大点的手里，孩子们竖掌回礼，一溜烟钻进草鹏。若楠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原来不管身处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贫穷。蹙眉看向前方路的尽头，那儿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一路走来，草鹏变成了低矮漏风的木房，长长短短的木板，错落地镶在土里便是房。妇女挺个大肚在屋外晒衣物，时不时扭头看他们。
同一片天，一个转角便是另一个世界。脚低的泥路变成了青石板，视角渐渐开阔，銮佛邦深深隐藏于深山脚下。一望无际的茂林，掩映着若隐若现的金色塔尖，红瓦屋顶。依山傍水，地势平缓。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大小佛寺扑面而来，遍地是佛的气息。寺庙外墙贴满了金箔浮雕，层层低压的屋檐隐于街心两旁。
碰撞着若楠每一根紧绷的神精，忐忑而兴奋。她不想错过任何一处角落，更期望在某个角落能寻到阿爹的身影，忘我地细细观察。而无痕却在看她，她的一颦一笑，一眼一愣，都比这金碧辉煌的城池还要好看。
家家户户房前屋后，栽满了花草树木。两层木楼建筑，二层一排排落地窗，深褐色的栏杆，屋檐下挂着彩色的纸灯笼。一楼整齐庄重，古朴的推拉门，张显着主人的阔气。各色的鲜花洋㴵开放，每一处边边角角都有植被覆盖。
远处几幢格外引人注目的乳白色西洋楼，骄傲地矗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不同肤色的面孔，不同语调的话语，小商小贩的吆喝声……
越往城中央越是富丽堂皇，据说城中央是王和达官贵人的居所……
迎面传来轻快的马蹄，一张马车缓缓而来。车上坐着金发碧眼的女子，头戴一顶大帽，侧边的羽毛上下摇动。一双白色手套重叠放在合拢的膝盖上，微微上扬起的下巴，镇定自若的看着前方……
“她是法国商人洛夫的女儿，她家什么买卖都做……”无痕倾身在若楠耳边低语。
若楠停步扭头，看着远去的马车……
“无痕……无痕……这儿？看这里？”一个清亮的声音，打破了俩人的沉默。无痕左右环顾，还是找不到声音的来处。
“这里？还没看到吗？”笑，一个婀娜的女子，大约和若楠相仿的年纪。从对街人群中穿到俩人面前。拖到脚踝的墨绿色裹裙凹凸有致，斜扣的淡紫色碎花上衣，趁着她白晰的肤色，像一朵静静绽放的白兰。手提花篮，篮中各色新鲜的花儿，静默中无声胜有声。
“曼娜？你怎么在这里？”无痕问道。
“我怎不能在这里了？我还要问你怎么在这呢？”曼娜嘟囔。
无痕摇头笑笑，若楠若无其事地看着别处。一时不想打破那女子的热情。
曼娜靠近无痕：“走吧！我也正要回去，就在这儿逮到你了，你走了快半年了，前些日子还念叨你什么时候来……”久别重逢的喜悦，她的每一个细小动作，都被靠后的若楠尽收眼底，身躯微微靠拢无痕，说话间，想挽住无痕的手，犹豫在半空又收了下来。轻轻撩起耳边凌乱的发丝，冷傲的无痕，傻傻呆呆的像一个木桩一动不动站着。
看着无痕呆木样，“扑哧”若楠忍不住笑了出来，怕有些失理便赶紧转身，看着对面表演耍猴的大胡子。
听到笑声，无痕侧身，“丫头，走了！”
见曼娜一脸疑惑，又道：“她是我的朋友若楠，若楠，她是客栈老板的女儿曼娜……”若楠微笑着点头。曼娜不安地上下打量着若楠，“丫头？”心里嘀咕，微笑着示好。
无痕边走边把若楠阿爹的事，与曼娜说了一番，希望曼娜能帮忙打听。曼娜连连点头，时不时回头看身后的若楠。若楠像个孩子般跟在他们身后，慢无目地左右看……
曼娜以主人的身份把俩人领进客栈，吩咐伙计拴好马，熟练地安排房间：“让他们住内院楼上的那两间客房！”
“小姐，老爷说内院是尊贵客人才能入住的……”一个伙计嗲声道。
“他们就是我的尊贵客人！”曼娜强调。伙计翻了个白眼，闭上了唇。
至打进城，马锅头两眼放光，一路聚精会神，盯着路两旁的小摊小货。心底正盘算着换货的物品，在他身上看不到疲倦的痕迹……
“到了，到了，銮佛邦，大伙都打起精神！精神起来！”来福高声叫道。
马夫们窃语点头，目光有了一丝丝精神气。一个多月的风餐露宿，一个个深黑的眼袋，此刻只想找到住处倒头便睡。
来顺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看，对面驶来一辆马车，来顺的目光落在金发碧眼的女子身上。一阵风，一只白色的手套落在来顺面前。来顺拾起手套，疾奔追了上去，把手套丢上了马车。女子回眸，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来顺看着远去的马车，双眸久久不能收回……
来福匆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了！看傻了都，不就西洋女人。蓝眼睛黄头发的，上次还没看够？”
来顺从恍惚中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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