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脸都没有认真洗过,海棉扑抹一下要么就出现在办公室,要么就滚到床上钻到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
头发乱七八糟的,烫了剪了拉直染色几乎没有停过。马上过年了,咬咬牙算了不折腾了。
冬天有一样不好,万物凋零,怎么都显得落败。
怎么都收拾不起来的垂头丧气。
这个小城我住了七年了,可是,我依然分不清东西南北。把东当南,把西当北。
2011年有个人来这里看我,我与他站在路边,看着这个小城最破落的地方。
他说,总是分不清方向的地方,是不能久留的,还是要早点离开这里。
那是中秋时候,我穿着镂空的线衣,一缕风吹透了。
转眼,四年过去了,我还是在这里,天天抬头看见这座山。
依旧迷路,依旧将东说成西,依旧无法喜欢这里的人,依旧觉得还是不属于这里。
最近情绪一直不太好,见不得离别,见不得身边的人离去。
可是,干娘还是走了。
我翻出电话的通讯录,一遍一遍找出她的电话,我知道,那头却再也听不见她亲热喊我名字的声音了。
天好冷,风吹的头发都挡住了眼睛。
连指尖也是凝滞的。
梦也是糟糕的,不是风雨飘摇的江湖,就是阴风阵阵的地府。人都是狰狞和冷漠的,没有几许明媚的人间。
昨夜做了噩梦,挣扎着醒来,回到较之梦里稍许稳妥的现实。
我靠在床上,是凌晨四点,睡了四个小时。
打开床头灯,翻了几页书。
看到这样的句子:
“我屡屡被自己催眠啊,梦想这次遇见的必就是唯一的,固定的。我太恐惧揭破真面目,这表示,又再一次落空。然后是又再一次的低潮,虚耗,一息尚存于早上醒来。为什么没有死,遂又要开始度过一个白天。随日照渐渐西移,人一寸一寸减弱下去,到黄昏最后一线夕光收尽人亦形骸消散,飘零的只魂只想找到一件物体可以附身,暂栖一宿到明天,谁知道,恐怕今夜就过不去了,那也没什么分别……”
除了沦陷,我并未得到救赎。
再次睡去时,我梦见了春风杨柳,白雪梅花。
下楼遇见年长的阿姨,她走路已经靠一套小小四轮车,她在喂流浪猫。一群猫围着她,像孝子贤孙。
据说她的儿子很久没来看她了。
空气是冰冷的,或者说凛冽更为贴切。我还是一条打底裤,外穿一件看着有些单薄的大衣,在别人眼里,这样的姑娘是拿身体赌老的。
想必我走过后,会有人说,老了见。然而,我觉得他们还是乐观了些。
或许我活不到老呢。
去送干娘最后一程。儿女,还有她的姊妹,哭的声嘶力竭。
门口的吹打班没有停过,一首《母亲》唱的人泪水涟涟。干娘在照片里微笑着,看着大家。
墓地在自家地里,不远,出门三百米,拐个弯就能见到家门口。地里种了麦苗,稀稀拉拉东倒西歪的瑟瑟发抖,正前方就是高铁。
干娘生前最大的愿望是去趟北京,可是病魔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或许,只要干娘喜欢,她就可以坐着高铁去看她心中的天安门了。
活着的人,抑或许久未见的人,都还在诉说各自艰难。俱是铁马冰河,俱是切换于地狱与天堂。
没有谁更容易些。
人间道里说:一梦沉誓,所念绻绻,荼蘼生死间,乱红闯幽帘……
鬼道里说:山鬼缚灵,陀罗葬心,枯风不绝,唯香随影……
然而,都不及一句,心里真他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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