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香中成长起来的我,对文字有一种自然的亲近感,甚至有一段时间,读书到了痴迷的程度,连枕头都不要,必须枕着书才能睡着。读书这件事,的确在我童年里,让我的父母既纠结又无奈。可是,我爱读书,也爱买书,早餐钱、零花钱都省下来买书,学校旁边的新华书店,是我儿时最喜欢去的地方。买来的新书,舍不得让别人看,总是放在怀里,用衣服裹得严严实实,躲到没人的地方慢慢读。我家院子后面是一条水渠,天山上融化的雪水终日不知疲倦的流淌。水渠边上有一棵大榆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岁,树顶天然形成了一个小平台,我总是把上衣掖到裙子里,把书放在怀里,爬上树,在树顶读书,一直到月亮升起来。北方的月亮真亮啊,亮的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一个字,所以,童年读书,想起来就是那么明亮,那么美。
大学毕业那年,我回家带了三个大皮箱,每个箱子里都装满了书,学长满头大汗把我的箱子扛上火车,临下车还发愁的问我:你一个女孩子,带这么多书不嫌累啊?但怎么办,我挑来挑去,把喜欢的东西都送人了,唯独书拿起又放下,舍不得丢下。
再后来,工作了,所有的梦想被生活揉碎,作为一个女孩子,你要有体面的工作,要有精致的妆容,要穿的了一步裙,还要踩得了十厘米的高跟鞋。无论你在学校里是个怎样优秀的学生,在家里是个怎样被父母宠爱的孩子,走上了工作岗位,就要能吃得了苦,受得了委屈。而曾经的作家梦,似乎被遗忘在角落里,蒙了灰尘,却被岁月浸润的越来越深厚。但读书这件事,却从未偷懒,也只有在静静的读一本书时,才能感受到灵魂中另一个自己的存在。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努力地扮演着自己的社会角色,是的,是扮演,是将内心那个孩童般的自己藏着掖着,而将那个假装成熟、稳重的自己呈现出来。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活动主持,遇见了青青,读了那本《落红记》,或许,我的人生,如同千千万万个平凡的姑娘一样,把梦做的美好,把日子过得乏味。
对于作家,我的心底充满了自然的敬畏,当永城读书会决定在2017年10月举办青青作品分享会时,因我平时多主持音乐会,会长邵长军邀请我做本次分享会的主持人。虽然有着多次的主持经验,但为作家主持分享会,于我而言是第一次,实在不敢大意。于是,将青青那本《落红记》仔仔细细读了三遍,而在合上书之后,我突然有了写作的冲动,是青青行云流水般的文字给了我力量?或者是萧红孤独而又热烈的生命给了我鼓励?这一切都未可知,但重要的事,我下笔写下了人生中第一篇读书笔记《青青的红》,出于羞涩,直到青青分享会结束离开永城,我也未曾将这篇小文拿出来,一是自觉文字太幼稚,二是实在不敢用拙作耽误青青的宝贵时间。
一直清晰的记得在分享会上,青青谈到写作时,给书友们的点拨:写作其实不需要刻意的讲究章法,你写的文字就是在表达你此刻的情感,如果仅局限于某种体裁,那么就容易陷入体裁中而忽略了其他。那天,青青坐在台上,一袭长衫,麻花辫随意垂在左肩,她浅浅的笑着,在某一刻,像极了萧红。漫过时光,两个孤独的生命在文字里相遇,互诉衷肠,像许久未见的老友,无言却已是万语千言。
人生是需要相信宿命的,每一个人来到这世间走一遭,都是带着使命的,兜兜转转,如误入藕花深处,迷茫间自有智者摆渡,青青于我,就是藕花深处那个摆渡人,她以作家的身份,带着文字从我生命中路过,将我的人生,带向了另一个明媚而芬芳的方向。
我开始在文字里游走,在安静的空间里,另一个自己开始苏醒,岁月将暂存的梦想还给了我,一切宛如新生,却又像是自己与自己的久别重逢。
与青青小聚,也从未谈及此事,每逢节日互道祝福,总是在文字里加上几句感恩的话语,直到青青的新书《空谷足音》即将在永城读书会做分享会,我去高铁站接她,返程路上,偶然提起,青青才明白原来每次的感谢,都缘于此,而并非客套话。这是我与青青的缘分,或许,也是与萧红的缘分吧。
那晚,我和先生,连同几位慕名而来的书友,在家里招待了青青。从与青青定好了《空谷足音》的永城分享会行程,我将如何招待青青的晚餐作为了头等大事。当然,晚餐并非山珍海味,玉盘珍馐,仅仅是简单而清淡。选择在家里招待青青,于我有着重要的意义,因为,我想让青青看到的,是我现在的生活和人生状态,这一切的改变,毫不夸张的讲都是源于她。
我家有一方小院,有一书房,书房牌匾是冯杰题字:真意轩。(因青青《访寺记》与《空谷足音》中皆有冯杰字与画。)邀请青青来家,既是好友的诚意,又是粉丝的敬重。人生之中,重要的人少之又少,遇之,实为幸运。
《空谷足音》在永城的分享会喜悦而热烈,青青身着白裙,仙气飘飘,时隔三年,时光仿佛定格在青青身上,草木心性的她,带着自然与平和,安静地诉说着往事。那一场分享会后,许多书友向我感慨,青青给了她们一种无形的力量,这力量说不清道不明,却让她们的人生突然变得透彻。一位作家,当她的思想用文字播撒,总会有一粒种子生根发芽,悄悄长成树,或遮一片阴凉,或开一树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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