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七夕
天气:出奇的好
心情:出奇的糟,到出奇的好
七夕的天空明朗高远,秋风轻抚,空气带着甜丝丝的味道。
可我的心情却像昨日飘洒的雨滴,冰冰凉,没有温度。
因为感冒多日,浑身无力,做什么事情都无精打采。朋友见状,向我推荐道:“去看看中医吧。听说几十里地以外的七星小镇,有一位神医,包你药到病除”。
所谓病急乱投医。于是,一大早我就出门寻医了。
锦绣川桥还在维修中,只得绕道东方红路。 车子驶过体育馆,刚刚拐上果园路就走不动了。
堵车。是因为七夕的原因吗?难道都出来过节了?
东西走向的车流像一位小脚妇人,轻移着莲步。电动车、自行车倒是明显得势,穿梭自如。绿化带里高大茂密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光影。奇怪的是,这些光影落在车流上是静止的,落在匆匆的行人上是跳跃的。
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前面不远处左侧就是市中医院了。透过车窗,依稀望见络绎不绝的行人、接连不断的车辆拐进中医院的大门,就像滔滔河水分出一条小溪,长长的队伍丝毫看不出有何变化。
我暗自嘲笑自己,放着正规的医院不去,竟然寻什么神医,是否有些荒唐?
唉,管它呢,就去试试吧,朋友推荐的应该没错。
天近晌午,终于抵达目的地。
诊所是个农家四合小院,砖砌的甬道从马路一直延伸到暗红色的大门下。 院门是敞开的。
进了院门,顿觉豁然开朗。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西南角一棵高大的核桃树枝繁叶茂,沉甸甸的青皮果子扒开绿叶往外张望。树下,错落有致的停放着一排自行车。
秋天的热和夏天不同,无论多么炙烤,只要你移步阴凉处,马上有凉风袭来。将车停好,在核桃树下稍作整理,我急不可待地直奔诊室。
诊室在西厢房。进门就是走廊,两侧木质椅子上早就坐满了候诊者。男男女女小声交谈着,表情轻松得不像是来看病,倒像是乡邻们在自家炕头上侃大天。
我只好远远地站在排着的队伍后面,注视着墙上花花绿绿的健康广告。
终于轮到我了。
我按照医生的要求,把双手依次放到脉枕上。 医生是个中年妇女,略胖,单眼皮大眼睛,松弛的眼袋,微笑着坐在长长的桌案后面。她的右手边一沓药方,最上面的一张似乎墨迹未干,写满了天书般的中药名称。
一阵干咳袭来。医生见状,马上起身关掉身后的风扇,倒了一杯热水,示意我喝下再说话。
一杯热水下去,胸口立即暖暖的。“谢谢”,不知是贴心还是干咳,让我顿感眼角湿润。
诊脉、问询,熟悉的流程与之前见过的大夫并无两样。只是当我拿着处方离开时,见大夫的额 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您把风扇开开吧。”我不好意思地说。
药房就在隔壁。我把药方从小窗口递进去,里面一阵忙碌。
我重新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走廊尽头有个后门,纱状的塑料门帘时时被风掀起。
我很好奇。走过去撩起门帘,眼前一亮,原来是主人家的一片小菜园 !
菜园里面井井有条:竹竿搭成的栅栏上,黄瓜、丝瓜、扁豆张扬地攀爬着,几根灰色的老丝瓜体型硕大,缠缠绕绕垂向地面,像是叮铃铃的电话筒。
栅栏边,一簇簇白色的小花开得正艳,白花黄蕊,花梗细长,鲜脆的绿和纯净的白相互映衬,高雅脱俗。 我惊喜地蹲下身来,想要触摸一下这些美丽的花瓣。
“喜欢吗?喜欢就拿走些!”
寻声抬头,不远处,无花果树下,站着一位中年男子,身材健壮,着一身短裤短褂,手里拎着一把铁锨,冲我笑着。看样子他正在给无花果树搭上透明的塑料罩网,防止馋嘴的鸟儿偷吃软糯甘甜的无花果。农村人常用这样的办法保护果树。
我猜测,他应该是男主人。
“额,打扰了!”我尽量控制自己的窘态。
他热情地说:“这叫韭菜莲,花期长,好养活,送你些吧!”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男主人的大铁锨撬下去,一大簇韭菜莲带着新鲜的泥土被移出了菜地。他两只手把花端到栅栏边,身形敏捷地拿来两个鲜红的大塑料袋,装好,递到我手上。
整个过程始料未及,让平日侃侃而谈的我呆在原地。我居然有些语无伦次:“那怎么好,好意思呢?谢,谢谢!”
带着一兜中药,一簇韭菜莲,我 离开了诊所,心情突然欢愉无比。
我终于明白,小小诊所名声在外的原因了。也许大夫的医道并无过人之处,但他们对待来客的悉心照顾,那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他们对待陌生人的热情,哪怕只是一簇普通的韭菜莲,都会感染每一个到访者。 她治愈的不仅是身体的不适,还有心情的抑郁。
韭莲飘香,在这个七夕,胜过任何一束玫瑰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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