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豫东平原有了些寒意。秋风吹过，片片落叶随风飘落，路边卫兵一样守卫的白杨，在风中静静地肃立着。电铃声响，寂静的校园一下子便沸腾起来，学生潮水一样涌出教室。一忽儿，撒遍了校园的每个角落。他们有的兴奋地交谈着、嬉笑着，然后风一样地跑过；有的低头沉思，还沉醉在知识的课堂。走读生取了自行车，三两下就出了校门；住宿生拿着饭碗奔向学校地露天饭堂。
张小北随着人流也走出教室。他也在低着头，也在沉思，但他想的不是什么劳什子物理化学几何代数，他在想今天吃点什么。显然张小北不是学校里的优等生，教过他的老师基本上不怎么认识他。他很普通，就像现在，转身他就会消失在人群中，再也找不到他。
高三了，张小北同学只是从周围同学身上感到了紧张氛围，有心的同学已经开始了作高考倒计时。高三高三，关键一年。十年寒窗，一朝试剑。可张小北感觉与以前没什么两样，上课吃饭打球。课是什么内容不知道，明天和谁打球却已经是约的。别人憋着一口气，想在高考中证明三年努力定当斩获。而张小北想：高考也许只能向家长证明三年虚度一无所获。每个人都要参加高考，每个人都要过河，不管是独木桥还是桥下的小木舟，究竟怎么办？夜静沉思，张小北在想怎么向家长人解释高中三年呢？甚愁！
张小北也是有理想的孩子。自从上小学开始，他就幻想着，有那么一天，张小北正在教室里上课，从外面走过来一个人，对着教室喊：“张小北，你出来一下，你不用上学了。”哈哈哈，每每想到这里张小北就忍不住想笑，什么原因不让他上学他没想过，不上学去做什么他也没想过，只要不上学去做什么都可以。正在张小北为高考而很发愁为理想而梦幻的时候，他的理想终于实现了。
当兵去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子弟想翻身改变处境，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凭学识考上大学，鲤鱼跃龙门；二是当兵入伍，在部队长期干，穿上“四个兜”。小北时代，虽然成名的机会多了很多，但高考和当兵依然撬动人生命运的支点。第四高级中学，前称县二高，教学质量、教学设施以及生源都不如县一高，好多学生来二高就没想着考上大学，只是想得到一张高中文凭而已。所以，对像张小北这样的学生来说，参军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张小北的班里，就有几个想着当兵去。
当兵确实是一个不错路子，那身绿色的军装，对年轻是多么大的诱惑啊！再说张小北也读过：“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燕云十六洲。”的诗句，携笔从戎，何等洒脱。更何况不用在千军万马中冲击独木桥，也不用冒着呛水的危险去坐桥下的小木舟，就能到达对岸。成功就在眼前，但小北的家人并不赞同高中没有上完就去当兵，他们想让张小北参加高考，那怕考上以后不上（浪费高昂的学费）再当兵也好，起码高中没有白上，也看看三年的成果。张小北心里那个苦啊，都怪自己这张嘴，没事告诉家人学习还算可以赶上一般。没办法，张小北笑着和当兵的同学说：“你们先去打前站，哥们明年投奔你们。”小北想着明年怎么也该去当兵了。
可那也是明年十月的事，明年的七月怎么过呢？怎么向“望子成龙”的爹妈交待呢？难道注定是个黑色的七月。
忽然间，一个人的出现，使事情有了转机。让张小北梦寐以求愿望得以实现。
那一天，张小北起床去上早自习，到了教室还没有坐下，就听到一个改变他人生轨迹的声音：你们这有叫张小北的吗？同学们迟疑了一下，向他的座位看去。张小北也从3秒钟的茫然清醒过来，看看来人，小北认得是校后勤处长，不由然地走了过去。处长告诉他：“你叔叔是我同学，他昨天打电话说让你今年当兵去，这是你们乡武装部长的电话，你和他联系今天就参加入伍体检，今天的课就不用上了，我会给你们班主任说的。”又说了一句“你的头发那么长，该理发了。”就走了。
不用上学了。
真的要去当兵了。
第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就是清理自己的头发。17岁的张小北和同龄人一样有着一头发黄的长发，留着当时最为流行的雁尾式长发。张小北想，得要给接兵干部自己未来的领导(可以想见张小北当兵的意志可谓坚定)留下一个好印象。
理发成为摆在张小北面前的第一任务。既然当兵的梦想即将现实，学习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先撤，理发去。张小北想到这里，和身边的同学打个招呼就出去了。时间7点刚过，行走在行人寥寥的大街上，两边的商店窗户里透出些灯光，老板刚刚起床。张小北才感到：出来早了。
空寂的大街难他的兴奋，急匆匆地敲开一家理发店就走了进去。门开了，女老板尚未洗漱，一脸睡容，和往日了亮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有什么事啊？”很显然女老板不相信面前的小伙子是来理发的，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理发啊，来理发店不理发做什么？”太兴奋了，张小北以为别人应该像他一样高兴，所以在冬日早晨7点钟理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还好，张小北平日善于察言观色，在女老板骂人之前。把自己的美丽心情分享给女老板。
“哦，兵哥哥快坐，等我一下，我洗过脸就给你理发，保你满意!”原来女老板自小喜欢当兵的哥哥，见了穿军装的总会多看两眼。就这样，张小北还不知道人武部门朝哪开的时候，竟然享受一下兵哥哥的待遇。
从理发店里出来，张小北少了几分颓废，多好几分蓬勃。看看时间8点不到，吃了早点。和乡人武部部长取得联系，问清体检的地方后，张小北找同学借了辆自行车，以每小时80迈的速度向体检站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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