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听涛
2018-11-30
民工老崔，五十几岁，体格健壮，没上几学，在工地干了十几年，还是一般基层工人，能干活但图纸看不懂，只能做一般技工。家里老人都还健在，俩孩子，一个女儿读大学，一个儿子读高中
五点半，老崔定点醒，不用工长喊叫，自己第一时间起了床，跑完厕所，刷牙洗脸。到茶水间打一暖瓶开水，灌满带提篮系儿的大塑料杯子，然后走出工棚，到工地门口买四个肉包子，一边吃一边喝口热水。回来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吃完了，然后套上工装，带好安全帽准备出工，这时候，工人们陆陆续续起来了，工棚里叽叽喳喳，人喊马叫。年轻点儿的不想起，还在赖床，工长一顿臭骂，才揉揉眼睛，坐起来，懒洋洋登上裤子 ，起得晚，没饭吃，只能饿着肚子，因为六点钟准时点名开工，叫不到名字就算迟到要扣钱的。
老崔被安排和一个刚来不久的小伙子，配水管，老崔到仓库领了机具。管钳，电锤，配电箱等等，还去了料场按计划领好材料，就带领小伙备料，然后现场量尺寸放线，管道套丝，管配件组装，这期间年轻小伙同时在打支架，支架加工完毕，沿工作面装支架。准备工作做好，老崔开始安装。老崔是个干活不偷懒的人，虽然手脚慢点儿，但干活细致，按部就班，有条不紊，一次成型，极少返工。所以深得工长信任。
晌午，工长叫了老崔，请老崔去食堂吃了一荤两素，荤是红烧片肉，油汪汪香喷喷的，老崔老早就得意这口，想吃又疼钞票，工地食堂死贵，老崔一般中饭还是到工地门口，有来摆摊儿的，一盒饭一块。俩菜，一个带肉，一个纯素，才四块钱。食堂素菜是香菇菜心、酸辣土豆丝。工长还帮老崔领了一份西红柿蛋汤，总共12块钱。工长是想请老崔帮个忙，给自己刚租的房子装几个灯和插座，顺便把卫生间的坐便器换了。工长媳妇要来了，工长在工地旁边租了套民房，每个月600块，工长娶媳妇三年了，还没个孩儿，想把媳妇带过来，完成一幢造人儿的大事业。老崔一口应承下来，工长说，干完了给老崔买两包红双喜，老崔说，不用。
饭后，老崔回工地，找了一只废纸箱，撕开，平铺到水泥地面上，眯胡了十几分钟，一点钟刚过，又要开始下午的工作。还是重复中午的活儿，老崔和那年轻小伙一点也不闲着，工作进展很顺利，依旧是打支吊架，组装配管。下午五点半左右，老崔和年轻小伙完成了施工任务，清理打扫现场。之后仓库回交工机具，料场回交剩余材料，下班。
晚上，老崔习惯上喝口小酒，不多，控制在二两以内，老崔不大喜欢和别人对酌，那样容易喝多。老崔去小卖店买了一只火腿肠，一块钱，一个咸鸭蛋也是一块钱。白酒还有，前天买下的，花了七块五，还够喝两顿。
媳妇打来电话，说家里明天一早有来收猪的，问卖不卖。老崔回他说，先不卖，赶过年一块儿卖了，给闺女当学费，揍个整也好派点用场儿。现在卖了，抽零碎了就不当钱花了。老婆说，你说得也是个理儿。老崔“滋”一下把最后一口酒喝下去，扔了咸蛋壳儿。这时工长来招呼老崔去他的租房加班，老崔又喊了一个工人。
外边已是月上柳梢头，三个人点上纸烟，踩着一地月光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下三个闪烁的红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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