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有时读到一篇好文章,真想见见作者本人.多年前读到一篇<赏荷>,情如溪水,文如流云,那淡淡的忧愁仿佛渗入我的心中。
我仿佛看到作者:“独自一人乘着晚落的绯霞,秋日的长风,徐徐行走,抑或还带着野鹤洒脱的悠闲,白云自若的超然......”
这篇<赏荷>简直可以与散文大师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媲美.令人难忘的是,作者竟是一个年轻的佛教徒,他叫超。
后来,在<散文>杂志上又读到一篇出自年轻佛教徒的文章:
"当我迈进十九岁大门时,我向父母宣告,我要重新生长出一个陌生的我。于是在那个深秋,我作出了一生中最大的选择,出家当和尚......告别故乡,眼泪汪汪.大雁南飞,我却北上.迎着朝霞,踏着秋霜.伴着狂风,四处流浪,一个天使般的少年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到五台山上。"
他叫空。
空是高考落榜后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又被权势的儿子挤兑,家穷村穷,不甘没落,投身佛门。
青春少年的他们,真的要把自己年轻的生命祭祀给泥菩萨吗?我不由萌生出去拜访作者的念头,于是邀了一个女友结伴前往 。
超,就住在普陀山脚下一栋静谧的黄色禅房里。
只见他一身灰色的布袈裟,泛青的额顶,苍白的面容,一双眼睛熠熠生辉,透露着热情和执著。当他明白了我们的来意,立即邀请我们上楼,并叫来他的一个同学,尘,我们四人围坐在禅房一起聊谈。
尘,亦是眉清目秀的一个小伙子,瘦削的脸上同样写着聪灵.我们的交流非常热诚。
聊谈中方知他们均是高中生。超与尘家境都很好,却被四方游走和尚说动心智,而逃离家门。
超的学校挨着破庙,这边朗读共产主义,那边诵念阿弥陀佛,从小看着庙里的玲珑雕木和塑像菩萨,无人修缮日益破败,超的心里非常难过。而游走和尚说超与佛门有缘。于是年方十八的超,跟随师父走进佛门。
他们文采很好,引经据典,出口成章,有古典文学功底。他们认为当今社会物欲横流,人类迷失了方向,唯有佛教能拯救人类。
他们说:“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他们说:“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
我问超,有的人们不怕酷日雨淋,三步一叩地从山脚拜到山顶,求佛保佑,菩萨为什麽这样残酷,要人们对他顶礼膜拜,烧香点烛。
超说这不是佛的本意,是人们给自己套上的枷锁。佛在我心中,从善既是佛。
那麽这血气方刚的少年皆是为真善美的弘扬,献出青春?
望着他们魁梧的身板,苍白的脸庞,眼里那种执著的追求,他们是怀揣善心,坚持信仰的少年,我唯有敬仰。
楼外的庭院洁净无尘,墙上绿叶婆裟,黄色的禅房里只有几张简陋的木椅木桌,桌上摆着一摞摞泛黄的经书。屋内的人儿脸上无血色.却热情执着。
热诚的讨论不能终止,然而不得不告辞,相互间留下通信地址。我心里沉甸甸地出来,心情就象那雾蒙蒙的阴天,欲雨无雨,欲说还休,唯有敬仰在我心中。
回来后我没有再去惊动他们,那天使般的少年,否则我有罪过。
后续:这是很早以前写的一篇短文,现在拿出来看看,不免感触颇深,今非昔比,不知“超”和“尘”随着时代的变迁,他们还能静下心来修行吗?他们还是那么洁身自爱,一尘不染吗?
记得我小时候去普陀山捡松果,见到的和尚尼姑都是挺和善的,他们穿着朴素、话语不多、遇到有困难的人就伸手帮助,还常在路口摆上茶水供路人饮用。
走在普陀山幽静的小路上,听着松涛和海浪的涛涛声,时不时遇上几个目不斜视、默默走过的和尚尼姑,他们有的手持佛珠一边默念着诵经,有的急匆匆赶着路,看上去都是那么本分虔诚,令人敬重,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神秘感。
如今的佛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尚们打手机开小轿车,穿的不再是布袈裟,有的在老家修宅盖楼,娶妻生子.富得流油。甚至有的和尚出门还要带女秘书,佛门插红旗,开政治课,搞得像企业似的。
到了开光朝拜的日子,党政机关,良民百姓和外地的香客都会到来,那真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先请当地领导大人讲话,然后是主持讲话,记者也会来赶热闹,第二天会在新闻媒体报道,更有抖音小品在手机里乱传,真让人有点晕头转向,不知这是搞什么?
待到朝拜集会结束,寺庙里的一个个钱箱爆满,和尚们数钱都数不过来。
主持大和尚的手更值钱,虔诚的香民排着队期盼着被大和尚摸一下,这一摸就得交钱,几百几千不稀奇。
路边的小店小贩摆满佛珠佛像和香烛,都说是开过光的,能保佑你发财平安,一问价钱漫天要价。据说普陀山要上市,寺庙成了上市公司。人们花钱烧香,求发财求升官,人头攒动挤在佛门前,这还是多年前神圣虔诚的信仰吗,还是净化心灵的地方吗?真不敢相信,偌大的一块国土,难道真的没有一方净土了吗?
不由我又想起那两个天使少年,如今他们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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