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FA考试前一周,我看到三位实习生都请假了,敢情他们都是商量好的呀。
考完试的第二天,三位实习生都来到了公司,李梓墨询问黎离感觉如何,黎离说,除了会做的,剩下的都是不会做的。丁子峻没有凑上去跟他们聊天,我看的出来,他不敢跟黎离说话,或者是故意躲着黎离。
快中午的时候,我看到黎离接到一个电话,我听到了“乔木”这个名字,大概其也知道是怎么个意思了。
看到黎离接完电话回来,表情有些凝重。
丁子峻说跟李梓墨和黎离说,“今天中午咱们仨吃顿饭吧,我请客,预祝咱们都通过CFA二级。”
李梓墨说,“好啊好啊,去吃毛家菜吧,好想吃那口儿。”
黎离回应到,“不好意思,我中午有约了,你们去吧,enjoy the meal。”
然后黎离就抱着下午开会的几个文件来到我办公室。
这些我都看见了,但是我没多问什么,年轻人的世界,我一个老年人是不会懂的。
黎离说,“硕哥,我下午有事,能不能请假半天啊?”
我说,“你上周请假几天,今天下午的会很重要,我不希望你缺席。”
然后我就开始处理文件,不再抬头。
黎离说,“硕哥,是我的父亲,来北京看病了,就在天坛医院。之前他们知道我前天考试,就一直都瞒着我,刚才乔木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
听了这个,我感到很吃惊,我一直以为这样的事情会出现在新闻联播里,没想到却发生在眼皮子底下。
我抬起头,“那好吧,你去吧,记得去系统请假就好。”
黎离回到自己座位,迅速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公司。
之前因为一个项目组的原因,弄了一个微信群,也加了AB组所有的成员,我看到丁子峻同学更新了朋友圈,上面有一张美女仰头遮挡阳光的图片,我看到那美有点虚化,不过看得出来是黎离。配图的一句话是,“一半是明媚,一半是忧伤。”
一个富二代,即将成为企业接班人,混迹金融街投行圈子,居然也有这样的忧伤,也出这样明媚的句子,让我不禁理解了辛弃疾那句“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快要下班的时候,我收到一个快递,是闫晨发来的请柬,请柬中有高贵的剑桥体,婚礼定在了君悦饭店。我把那请柬放在了办公桌的抽屉里,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下班之后,我给黎离发了一条微信,问他父亲怎么样了,她回复说,“还好,对亏了乔木,她父亲从成都坐飞机来北京,然后一路上微博助力,大家都给他的车让路,才安然到达天坛医院,并且得到及时救治,现如今已经脱离危险。”
我回复她,“那就好,好好照顾你父亲吧。”
回复完消息之后,我突然想起自己的父母,我甚至都不是很清楚他们的健康状况,常年在外的我,只知道按时让他们体检,却很少去询问体检的结果是什么。他们这个年纪的三高症状,二老是否也有,这些我都不知道。
于是我马上拾起来电话,给二老打了过去,她们依旧是半嫌恶,半温情。我问了血压血糖,我爸还很吃惊,怎么自己的儿子转了性子,这样细微的问题也开始啰嗦?他们说一切都好,老爸喜欢打太极,老妈喜欢广场舞,都能强身健体,就连困扰二老很多年的脂肪肝,也因为退休之后东跑跑,西逛逛的,全部没有了。
我微笑默叹,还好,在想起来要孝顺他们的年纪,他们都还安好。
我走到书房,从书架上取下来一本《曾国藩家训》,开始读。我个人很喜欢曾国藩,中庸的中国文人,不算是极致聪颖,但是却胸有大智慧,站在了时代的风口浪尖,并且有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的手段和能力。
就在我打算倒一杯咖啡提神醒脑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黎离打过来的,接通之后,黎离说,“硕鼠,我想抱抱你。”
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只说,“我现在一个人在医院,觉得好孤单。”
我说,“乔木呢?不是陪你一起在医院吗?”
黎离说,“我让乔木走了,他公司有事,我对他只是感激,我不希望亏欠他太多。”
我说,“所以你的想法是?”
黎离叹了一口气,“没事的,硕鼠,我就是感觉有点孤单,想跟你说说话而已,听到你的声音感觉很好,这就够了。”
我哼了一声,“你吃饭没有?要是没吃饭,可以一起吃个宵夜去。”
黎离说,“不用了,乔木帮我叫了外卖,已经吃过了。”
我说,“哦,那你照看你的父亲吧。”
黎离说,“硕鼠,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
我坐在椅子上,把腿翘在桌子上,“没事儿,你是我的小助理,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啊。”
黎离说,“我已经请了护工,不用熬夜陪床了,我妈也在这里,她说让我回去。”
我说,“你看情况吧,陪陪老人也不是不可以。”
黎离说,“嗯嗯,你说的对,硕鼠,这样我明天上午可能十点左右才能到公司,希望领导理解一下。”
我说,“没事儿的,你自己安排好时间就行。”
我听到了电话那头有人在说,“乔木,你来啦。”听声音,应该是黎离的母亲。
然后黎离说,“硕鼠,我先挂了,乔木来了。”
我听到电话那头的嘟嘟声,然后我就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黎离,乔木。”我念叨着这两个名字,摇了摇头,开始继续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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