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集《置身于若有若无之间》第8
昨夜,我匆匆忙忙地读完了一个作家的一生。他总是在探索者笛卡尔世界里绝对二元的世界。我昨夜的梦与我的人生有着时隐时现的分割线,如果这界限在一道剧烈的响雷过后消失,那会是像庄周梦蝶一样是一个古老的故事。但无力的事,我无意探索其中那若有若无的联系,我在意的只是我此刻在哪,当时的此刻在哪,此时我在想什么,当时的此时我在想什么。
此时,窗户被逼开,风呼啸着涌了进来,我的胃瞬间随着这闯入的风也涌了起来,阵阵隐痛着。多年以来,无论何时,胃脏总与我打着游击战。每当我心情稍微愉悦的时候,它便适时的隐痛起来,瞬间无力的感觉像瀑布一样砸在了我的脸上。我应付不来,只好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捂着肚子,思考着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到底他妈的是啥?
人类总是在濒死之际说出此生未完成的遗憾,在生前,这样的遗憾总在遗忘与被遗忘之间来回徘徊。总有的很多应接不暇的纷乱事务,总有很多说不清楚的爱与恨,总在生存与生活之间画上最分明的界限。多希望,人类濒死那一刻胡乱而又形而上的遗憾可以布满这个肮脏的世界,在最黑暗的夜空中点亮几颗指引你我归途的星星。
我起身关上了窗户,楼外早已开始了叮当的盖楼修路的声音。楼越盖越高,路越修越烂,人们越来越睡不醒了。这阵阵的敲击声让我无端烦躁,想着上次听到这声音已经是我5年以前了。那时,我正被越来越繁重的课业中压抑的情绪几近崩溃,而楼外日夜不停地施工,紧张感、无力感、压力、睡不着……使我瞬间感到我的头痛要起势,随着心脏的跳动头皮也跟着跳动,像要炸开一样。我瞬间失去所有的动力,只得躺在床上感受着一声声敲击声似乎要把我盯进地狱的深渊。
那时的我尚且幼稚,此时的我也并没有成熟多少。岁月能带走的东西,不外乎讲你曾经充满幻想而天真的疑问变成无奈而又现实的生活。当我被穷困潦倒的境遇锁住时,谁他妈会去担心这夜空中的星星为啥他妈的就不掉下来呢?
头痛无比的我就在这若有若无的梦里,记起我第一次头痛应该是2年前了。那是最严重的一次,我不断地呕吐,药也吃不进去,但是都吐了出来。当时我正被我遇到的东北来的年轻的女班主任搞得无力招架。就因为我上学迟到了30秒,惩罚我一个人拖全班的地半个月,这本无可厚非,新官上任三把火外加我确实违规了。但可气的是我竟然习惯地拖了1个月的地,就在我周遭同学们吵闹而嗤笑的脸上我看到了一种与他们年龄不相称的安乐而嘲弄的表情,这表情令我憎恶。比起那个年轻的女班主任故意摆出苦瓜脸与故意显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的表情一样令我憎恶。
在我最后一次拖地后去换水的路上,我缓慢地上着楼梯,楼梯很短,但我却像是走出了一个世纪的感觉。这种感觉在我4年后的大学里熟悉地重现,那时我的腰在中秋节莫名其妙地扭伤,从此以后,我的腰部肌肉以及坐骨神经就脆弱的要命,到我今日关窗户为止,我的腰已经第5次犯病了。无奈的我从窗户里凝视着一个穿校服的学生匆匆地走出我的视线,然后我听见了很多鸟叫,这区别于5年前静谧的清晨,就是风有些寒,胃有些难受,其余的……呵呵……其余的也并不十分称心如意,事实上,没有一件事情是称心如意的。
当初在2年前,我扶着楼梯艰难地上楼,身边略过很多同学,我能感受到他们疏忽的眼神。当我走进教室,已经是上课5分钟之后了。我佯装没事却缓慢地挪到了一个座位上坐下,是第一排,这我最不喜欢的位置。当我有能力自己选择班级座位时,我果断地选择了后排,除了风景好之外,更重要的是,我不喜欢后面有人时不时凝视着我后背某个地方发呆的自我感觉。
坐在后排,老师嘴里说着自己的家常理短,我拒绝了倾听,想着5年前我一个人提着沉重水桶与拖布走近教室后,那个年轻的东北女教师在强调班级规章制度,我鼓起勇气说道:“老师,为什么这些天没人与我一起拖地?”
“地不是罚你一个人拖吗?”
“但是已经一个月了,你罚我的半个月早就到期了。”
她没有表示丝毫的不好意思,似乎认为天生被罚的人就是可耻的,不值得同情的。违反规矩的人就应该理所应当地唯唯诺诺。我被斥责要拖完这个星期。当时我的自卑情绪并没有消解,我因为分数差5分而花钱当了借读生,内心深处总以为我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可当岁月往后推迟,比起当年求学花钱,我听闻了许多卑劣之事,看过了许多悲伤之人。如此,我顿时觉得当时自卑的我真是幼稚的太过矫情。所谓荣辱不惊与去留无意之中练得心情一如既往的安宁,这个社会慢慢会逼迫你褪去幼稚的皮,从历史中攫取一身当年冯道历任五代宰相而不倒的秘诀,然后在人话鬼话半人半鬼游刃有余地切换。
当下课铃声响起,当我拖着水桶回到班级时,当我忍住头痛挨了一晚上之后,当我的胃在上过好几次厕所后仍然隐隐作痛之时,所有的时间点联系一起似乎也不及12年前,尚在小学的我正在一个屎尿盘踞,骚气熏天的犄角旮旯里规划着自己今后的人生走向——初中、高中、大学、工作、结婚、生子、老去、死亡。
想着当时只有11岁的我,漫无边际而又天真的幻想着一些若有若无的事情。如今,我幻想中二分之一的事情已经过去,后二分之一的路也在今日的我的幻想里。只不过前者是纯真轻松的,后者是深思熟虑的,但二者的结果都一样的:我都无法预测未来以哪一种惊喜向我扑来。
今日我依然烦躁不安,像困兽一样但早就失去了游斗的心。人生最怕无力感的袭扰,但偏偏桂花酒那么甘甜,总是赋予我必要的激情以对抗似乎徒劳的生活。
“要是不这样,还能会是哪样?”这是我经常对自己说的话。但梦里会告诉我“哪样”是什么。我尽量给一切的存在找到合适的理由,以便说服自己纵然即使的关系。但我不喜欢这样,就像我不喜欢没有梦的夜晚一样无聊。
逻辑总是无聊的,激情总在想与做之间最充足。好比买一本书与读一本书之间,好比指点别人的人生和过自己的人生,好比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好比爱情与婚姻,好比生存与生活……前者可能有些许艰难,但后者的艰难完全是之前的你无法料到的。这就像我无法料到我会遇上一个年轻的东北小姑娘做我的班主任,我无法料到我会被这个小姑娘罚到无地自容,我无法料到我爬一段楼梯会像一个垂死的老人,我无法料到头痛、胃痛、腰伤一起袭来的那一个极其特殊的夜晚我他妈到底是怎么扛过来的种种一样。
走是一回事,怎么走和为什么走与走向哪里都是“走”无法企及的逻辑。爱是一回事,好感和欣赏与喜欢都是“爱”最低限度的表达,这是后者无法企及前者的悲哀。前前后后,是是非非里,尽是些若有若无的故事,我无意写成小说,我更不喜欢写成小说,在虚构与真实之间我选择了散文这个文体,虽然诗歌瞬间可以感染很多人,但我更喜欢散文这细水长流的安宁。
窗户又被风吹开了,这回我无意去关,要是有一个小鸟飞进来,我想会是我归来后的惊喜。但这是虚无的幻想,当僵硬的灵魂每天行走于若有若无之间时,选择变得至关重要,而选择做出“不选择”似乎是一种巨大勇气,但任由生活无情地摆弄也宣告了反抗的实效,这又回到了笛卡尔世界里非此即彼的暗伤中了。
如此,在若隐若现的梦与似是而非的现实里,作家加缪给了一个澄明的答案:“我的灵魂与我之间如此遥远,而我的存在却如此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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